了。
吃完饭,林化把电话号码留给了前台,四人在酒店门口分手,周克有点醉了,季秋阳扶着他,徐乐心嘱咐周克几句,让他找个代驾,别酒后驾车。周克连连说知道了知道了,徐乐心才跟林化一起打车走了。
季秋阳扶周克上了车,自己坐到驾驶位。周克歪歪斜斜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看季秋阳系上安全带。
“哥们,你这是打算无证酒驾?”周克问。
季秋阳把钥匙插上,低声说:“我很清醒。”
周克嘴角一勾,问:“你确定?”
季秋阳蹙眉,低着头沉默片刻,发动了汽车。
“去哪儿?”周克问。
“你定。”季秋阳说。
“我知道宝宝家在哪儿。”周克说。
季秋阳眉间的川字纹更深。
“我没想到她在你心里这么重。”周克歪歪头,笑。
季秋阳显得有些烦躁,把车子熄了火,靠到座椅上,仰起头。透过天窗可以看到夜空,跟纽约一样,城市的灯光太强,染了天上的云,整个天空微微透着桔色,看不到星星,在在地让人心里憋闷。
周克磨磨蹭蹭地坐直了,把车门推开了,说:“下去走走,吹吹风,比坐在车里舒服。”
季秋阳便也下了车。
海城有一条贯城而过的江水,叫横江,江边基础设施不错,晚上很热闹,有出来休闲的市民,有卖小玩意的商贩,还有不少游客,沿江酒吧各色灯光各种音乐,营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周克带着季秋阳沿着江边走,给他介绍海城这些年的变化,说这些扎堆的写字楼已经成了全国的金融中心,堪比华尔街。
隔着一道江水,季秋阳看过去,对面是cbd区,高楼林立,夜晚的灯光让钢筋混凝土变得柔和许多,像是游乐场。
成年人事业上厮杀的游乐场。在这个层面上,这里跟纽约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江上飘过一艘游船,隐约传来导游讲解的声音:“海城作为优质港口城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晚清时海城就是全国最重要的通商口岸之一,漕运很发达,主要依托于我们脚下的这条江水。这条江叫横江,发源于……”
跟高中地理老师讲得别无二致。季秋阳往江边走过去,扶住护栏看着那艘船。
周克见他盯着船看,就说:“这是今年增加的夜游船项目。码头离这儿不远,这个时间应该还有船坐。其实也没多大意思,现在的船都是全封闭的了,怕人掉进江里,不透气,只能吹空调。哪儿像以前啊,船上面搭个棚子,能吹风能看景。”
“还记得当年咱们春游的时候吗?一艘船挤了三十多个人,跟罐头似的,还没出发就有人掉水里了,班主任吓得当场把游船的项目取消了。那哥们穿着湿衣服跟着我们走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都干了,像是挂了一身的干海带。”周克幸灾乐祸地笑。
季秋阳的手不觉握紧了栏杆。
他记得,是高一下学期的春游,是林化转学来的六个月后。全班准备坐船游江,因为船上座位太少不够坐,男生们横冲直撞地上船抢座,女生们被挤得哇哇叫,班主任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吼:“一个跟着一个地上船不准抢!”可是没几个肯听。有人跌倒了,紧接着又绊倒几个。岸上连着船上一片乱糟糟的,差点酿成踩踏事故。等他最后一个上去的时候已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不喜欢跟人挤,想下船,刚转身却听见林化隔着人堆喊他:“季秋阳!季秋阳!”他鬼使神差地转身回来,挤过人群,看到她捂着一个座位在那儿站着,额头上都是汗,大眼睛里神采飞扬,对着他笑,有点邀功又有点得意地说:“我占到座了,你快来坐!”
那天她穿着肥大的校服,袖子挽到臂弯,露出纤细的胳膊,阳光打到水面又反射到她的皮肤上,奶油一样的细腻,白得耀眼……那一刻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透着骨头的热,熬得他喘不过气。
最后他没有去坐,因为有人落水游船项目取消。她满脸失落,垂头丧气地下了船。
那天他跟在她后面,很多东西堵在心口,他说不出。
周克递过来一根香烟,季秋阳接了,周克又把打着火的打火机递过来。
“阳子,跟我说说,当初为什么要走?”周克问。
季秋阳就着火点了烟,吸了几口,不说话。
周克给自己也点了根烟,喷着烟雾说:“你这人就这样,心思重嘴还严。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宝宝,我能帮的有限,所以你这习惯要改改啊,起码你得让她知道你心里有她吧?”
季秋阳抿着唇,蹙眉看向周克。
周克放弃地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再说你能把我扔江里头去。”
季秋阳低声说:“不会。”
周克笑,把烟灰掸子掸,说:“房子的事儿,倒是有一套合适的,我一个朋友的,他想转手,因为要价高一直没卖出去。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你要是满意我帮你砍价,订下来了以后赶紧收拾一下,尽快把宝宝接过来,以免夜长梦多。”
季秋阳点点头。
“今晚去我那儿,还是回酒店?”周克问。
“还有点事。”季秋阳说。
周克想了想,说:“那找个代驾吧,先送你。”
周克把季秋阳送到了一个茶室门口,季秋阳下车后没有回头,径直走了进去。
茶室内布置得极为雅致柔和,仿佛苏州的园林,假山流水,翠竹兰花,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