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忙大着舌头还举酒杯要喝。沈玉忙拦了劝道:“若要喝酒何时不行?薛兄弟等下还有大事,我们喝茶喝茶。”薛蝌在边上也有点站不住,听了只心里谢天谢地兄长的朋友还有讲道理的。此时王家也来告辞,王子腾先头就走了,来的正是王仁。这王仁见外院还有不少年轻后生未走,眼睛珠子一骨碌便大声道:“表弟,今日贺你小登科,他日说不得咱们亲上做个亲,这么多亲朋好友还要再来贺一贺可否?”言辞举止轻浮无比,看了便让人心生厌恶。
薛蟠瞪个眼睛没反应过来,倒是沈玉听了“呱嗒”落了脸子冷笑道:“可不行这般乱拿人家姑娘清名胡说。那嘴上没把门儿的回家多半要挨揍,今日我兄弟大喜,你又是薛家内亲,多喝了几口黄汤且不与你计较,还不快走!”王仁往旁边一看,竟是个凤眼的俊俏青年说话,这一冷下脸眼角冰碴子嗖嗖的,看着反倒心痒不已。
那王仁,一向是叫惯得无法无天,京里就没他不敢做的恶事,荤素不忌欺男霸女都不算新鲜。此番眼见这青年穿着普通长衫,虽然料子不错颜色也正,可看纹络无非普通富户,顿时胆气便壮起来道:“或不是小兄弟与我去耍子几圈儿回来?你只管坐着,服侍得哥哥心头喜欢了,当官、发财,有甚得不着的?”
沈玉都叫这货气笑了,先前想着自家若是穿锦衣卫官服竟不像是上门吃喜酒,因此才与柳子安换了家常衣服过来,再不料还有人敢把主意打在头上,挽了袖子只一拳一脚便把王仁揍翻在地痛声哀嚎。见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上脚又给了一下道:“我乃朝廷从三品的武官,竟被你这纨绔子视作倡优娈童之类,着实羞耻,且回家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举拳又待再打,柳子安柳湘莲兄弟俩袖个手只在一旁假模假样喊两声“别打了”再不见阻拦。沈玉见王家下人还没来,索性满地追着王仁揍,等王家下人过来将人抢走一看,牙都叫打掉半颗,扭头欲寻主家说理,那薛蟠还嘴里哼哼唧唧吆喝:“敢拿我妹子不三不四的调笑,打!往死里打!”
下人们一见这阵仗哪敢再留,屁滚尿流抬了王仁家去,后头还没走的人见了纷纷说他活该。上门贺人喜事呢,嘴巴子上连个门闩都没,甚么话全敢胡说,可不是欠揍?少倾这段公案传到后头堂客席上,只把陈夫人臊的捂了脸带着姑娘们告辞而去。薛太太本欲再叫人上王家寻王仁说事儿,还是宝钗拦了道:“先紧着哥哥的大事了了,往后再慢慢与舅舅家掰扯,今天这事儿没完!”薛太太也点头道:“可不是,今儿若不是沈家哥儿与你出头揍那糊涂行子,等那些胡话传出去你便是不嫁也得嫁了,平白还要遭人口舌,个该遭雷劈的!”
先不说这些,主家送走客人们,剩下的事儿还多着呢。薛蟠叫来福来旺两个扶着送回院子交给李嬷嬷和絮萦陪嫁来的小丫头子收拾一通才又送进新房挺着呼呼大睡,这边宝钗也安排苏嬷嬷陪了薛太太回去躺一会子。家下人还按着原本分配的差事一个个来回,不大会子好歹先把院子里治席面的桌椅凳子收进库里,又将瓷器金银器送去厨房换班儿洗涮,总之先叫有个下脚地方。然后又命煮了醒酒汤并好克化的细汤面备着,送了些去薛太太万先生并宝琴薛蝌处,自己也随便吃了点子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倒头黑甜一觉,到得第二天清早卯时三刻才爬起来整衣服忙忙往薛太太处去。
新嫁娘头一天早上要与公婆奉茶,公公前几年便去了,单留婆婆一个,是以絮萦好好睡了一大觉早早儿就起了坐在窗户边上看游记。等薛蟠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爬起来一看,窗户格子下面映着黛瓦蓝天坐了个画上都难得的美人儿,顿时身子都酥了半边。愣了好一会子才想起来这美人儿乃是昨日新娶的媳妇儿,“嘿嘿嘿”笑着爬起来鞠了老大一个躬赔不是道:“给奶奶道歉,昨儿黄汤喝多了,白叫奶奶空等一宿,左右都是我不是,求奶奶莫生气,莫生气哈。”
絮萦见他蠢得可怜,也不笑话他,只声音细细的道:“有甚可气的?今后小心着点也就罢了,快起身叫人收拾,太太还等着呢。”薛蟠就着婆子端来的木盆温水一边洗漱一边道:“再不用担心,我妹子必是一大早就去妈那里守着了,横竖不过午时便好,过了也只一通埋怨,旁的就没了。”絮萦就抿嘴笑了指着五斗橱上供的自鸣钟与他看:“你且看看是甚么时候了?”薛蟠定睛一看,竟已是巳时二刻,唬了一跳忙囫囵擦擦头颈自己开了衣橱就翻腾。过来帮忙的李嬷嬷看不过去就地给了他一下子拍在爪子上道:“且别在这里裹乱,坐那里叫丫头子把头发与你梳好!”说着取出前几日就备好的衣裳交于絮萦,过了一刻钟薛蟠自己哆哆嗦嗦把荷包甚的挂上,总算收拾停当在前头领着新媳妇去正院与母亲敬茶。
宝钗这头一早就去母亲房里,听说也是累着了还未起,便吩咐厨下煮了燕窝粥并些咸粥小点预备上。又检查了瓷器茶杯等物件,此时薛太太方才醒过来。待她洗漱好,时间差不离也有巳初,宝钗怕她急,一叠声喊厨下上了粥点包子馒头一类先服侍母亲用过,又坐着陪她说话,直到巳时末,外头婆子才进来报是大爷带新奶奶过来了。
因是新婚头一天,絮萦身上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