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两个孩子,心都软了,多么乖巧的两个娇娇女,不像思柳堂的那个……都是李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就有天壤之别呢。
朱芸长叹了一声,提起了李拂慈的事,道:“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三娘?”
虽然李府的人都顾念着朱芸身子不好,暂时没有提起这事,但她心里明白,若是不给全府人一个交代,怕是大房要和她离了心,嫡长孙怕是要恨死她。
他们不提,朱芸却不能装不知道。两个媳妇的意思她不好直接问,便想着从两个孩子嘴里听听大房和二房的态度。
李心欢没什么立场责怪李拂慈,虽然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姑姑,但这次的事,和二房确实关系不大。
朱芸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心巧的身上。
李心欢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怨而无怒,她直白道:“姑姑害了一条性命,还罔顾人伦,把您气成这样,莫说我长兄长嫂能饶过她,便是这南京府人的唾沫也饶不过她去!”
李心欢自然是和李心巧同仇敌忾,而且还要顾着老夫人的心情,顺着堂姐的话做了另一番解说:“祖母,罚了姑姑,才能救姑姑。况且……人做错了事,总是要赎罪的。”
这句话又惹得朱芸泪目,沙哑着喉咙道:“心欢说的对,是要赎罪的……”李拂慈要赎罪,她也要赎罪!
朱芸又叹了一声,道:“好孩子,祖母明白了,你们去吧,我再歇会儿。”说完,闭目靠在迎枕上面,深锁眉头。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便对了出去。
李心巧牵着李心欢的手,在路上叹道:“若不是心疼祖母……心欢,我方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李心欢摇摇头,道:“没有,祖母能明白的。”
年关越来越近,李家的事虽渐渐平息了下来,风声还是传到了外面,吴美卿为李心巧的亲事急得上火,有心去找大嫂郑眉提两个孩子的亲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郑眉主动问起来,吴美卿才一五一十地说了。
郑眉说她知道三娘的性子,心欢心巧两个却绝对不是那样。
吴美卿听了这话才心里松了一点,顺便表示了要亲上加亲的想法,郑眉与她一拍即合,说等着吴畏回来过了年再细细商议。
李心巧的亲事有了着落,吴美卿才终于有了点喜色。
然而李拂慈的处罚迟迟没有下来。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李心默在千帆堂门口长跪不起,这日正好遇上冬日的第一场雪,虽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却也冻彻心扉,一双膝盖骨砸在上面就要结冰似的。
李拂一和李拂念两个都来劝,老大甚至用上了藤鞭,李心默依旧纹丝不动。
朱芸差点就亲自出来了,若不是朱素素在屋里劝着,这一幕又难以收场。
罗妈妈从屋里出来躺着眼泪道:“大少爷快起来吧,老夫人拿定主意了,这就要请您进去。”
眼看着有准信了,李心默才肯起来,一条腿先落地,直起背板要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歪倒,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早已没有血色的唇上挂上了一抹淡笑。
李心欢看着李心默笔挺的脊梁骨,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样的堂兄才配得上那么好的大嫂。
李心默入内室又跪了下来。
朱芸见长孙这般执拗,心头不落忍,赶紧吩咐人把他扶起来,她也从床上探着身子道:“谨言,快起来,祖母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李心默眉头松开,坐在圈椅上仍旧不肯接下人递过来的茶水。
吴美卿也进来在旁伺候,和朱素素两个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朱芸无奈地出了口气,对着李心默愧疚道:“你是我亲自带过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祖母也舍不得你受苦,以后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便是你自己不心疼,我也要心疼了!”她涕泗横流,可见此话亦是发自肺腑。
李心默心里念着妻儿,纵使再多不忍,也强自忍着眼泪,握紧了双拳,等老夫人给个确切的消息。
朱芸继而道:“我不是不肯罚她,只是这两天精神不济,睡睡醒醒没个准数,又不晓得如何才能叫她真正地赎罪,才拖了两天。”
李心默依旧保持沉默,其他人也都屏气凝神,等老夫人做最后的决定。
朱芸撑在锦被上的手抓出一朵花,几条从指缝间延伸出去的褶皱如同一道道裂痕,她微微垂着首道:“是我对不起远黛……”
李心默打断朱芸道:“她没怪您,她到现在都没怪您,她早上还说要来看您,是我没允许。”
沉默了一瞬,朱芸心头十分难过,她颔首道:“就别让她来了,休养好了再来不迟。”
朱芸喉咙发紧,道:“原先我库房的东西本想留给三娘和她们姐们两个做嫁妆的,现在就把三娘的那份给远黛,我知道身外之物补偿不了什么,但总归是我的心意,这也是三娘欠远黛,欠……我那小重孙的。”
心中一痛,朱芸道:“年关将近,先让三娘在思柳堂禁足一个半月,等到把最后一个年过了,我就让人把她头发剪了,送到咱们家庄子附近的那个尼姑庵去,让她给孩子念经祈福,赎罪!”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李心默终于肯喝小桌上的热茶。旁边站着的妯娌的两个也都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下这么狠的心,把李拂慈一生的前途都给断了。
李拂慈的事终于就这么定了,李心默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了谢远黛。
结果第二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