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睡得早,起的也早。这个时节正好是割麦子的时候,白天乡里乡亲的,老爷们就去地里割麦子,婆娘们就在自家的晒麦场脱粒晒麦子。
大王村有山,地都是在山坡上,大片的平地很少,所以大的收割机也开不进去。所以手工镰刀割麦子的情况还比较多。
魏伟有两亩地,是按人头分的,因为当初村里照顾到他家情况,还额外多分了三分地。不过这五年没回来,不知道地里都啥样了。
不过魏伟心里也能预料到,自己家屋子都被拆了,更别说地了,指不定被哪个王八羔子给霸占了。
这事越想越气,魏伟决定去村长家问个明白,正好自己回来了,当初答应他的事也该兑现了。
到了地方,魏伟却发现锁了门,隔着铁栅栏门,能瞧见院子里卧着一只黑毛大狼狗,跟小牛犊似的。觉察到外面来人,狼狗噌地窜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盯着魏伟。
“瞅什么瞅,狗眼看人低,一砖头拍死你!”魏伟朝狼狗骂了句,作势弯腰捡石头,那狗嘴里呼噜噜地拉风箱一样响着,魏伟知道,这狗他妈的是急恼了。
不过好在那狗有铁链子拴着,外面也有大栅栏门,魏伟也不怕狗冲上来。
既然村长不在家,他也只好作罢了。
这一来,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好了,就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转来转去。要说起来,五年没回来,村里变化真大,不少人家都盖了新房,自己家原本的三间屋子相比起来,那也只有拆了的份儿。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要让魏伟真拆,他还舍不得,那可是他爹妈留给他的唯一财产,好歹也有个念想。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活个念想吗?没钱的时候盼有钱,生病的时候盼健康,三分地的盼一亩,打光棍的盼婆娘。
想想自己二十八了,好时候都白白瞎掉了,五年就换来那两万块钱,真他妈亏!
魏伟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傻逼,怎么能答应王大富呢,这个场子一定得找回来,要不然自己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儿,魏伟就想起了燕子来,五年前自己被抓进去的时候,燕子刚十八岁呢,水灵灵的一个大姑娘。算起来,现在也二十三了,肯定出落的更漂亮了吧。不过自己毕竟坐过牢,也算是有前科的人了,燕子还能看得上当初的小伟哥吗?
魏伟想的入神,正巧这时候,从北面走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一摇一晃地朝他走过来。
还没到近前,那人便停下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叫出声来:“伟哥?你、你回来了?!”
魏伟一瞧,这不是和自己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雷子吗?
魏伟从小没爹妈,跟他玩到一起的娃没几个,雷子比他小三岁,成天跟魏伟屁股后头玩,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了。当年魏伟刚坐牢那会儿,雷子还去看过他。不过后来就再也没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雷子!”魏伟一看是他,甭提多高兴了,朝他胸口擂了一拳,“小伙儿怎么胖成这样了,虚的吧?”
魏伟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弄的雷子龇牙咧嘴的。
“伟哥,你回来咋也不跟我说声,我好去接你啊。”雷子也高兴,笑嘻嘻地对魏伟说。
魏伟笑道:“我又没电话,咋跟你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又不是没长腿,这不是也能回来?”
“中!”雷子憨笑一声,举起手里的塑料袋,说,“刚煮出来的猪头肉,伟哥你还没吃饭吧,去我那儿凑合吃点,咱哥俩好好叙叙旧。”
魏伟正愁没地方去,自然答应,说:“中,好久没沾荤腥了,馋死我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南头去了。雷子家开的商店就在那里,店里半掩着门,没关上。雷子拉开来,朝里面喊了句:“丽丽,快收拾饭,伟哥来了!”
雷子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把魏伟让进店里,自己跑里屋找去了。
魏伟四下环视了一番,看起来这五年雷子家商店发展的也不错,都用上超市货架了。当年他走的时候,这商店还刚十来个平米,稍微进多几个人就转不开身。现在可倒好了,少说也有三四十平,各种日用百货摆了两间屋子。
雷子家在村里,也算是一富户,别的不用说,单凭关系,也是别人比不了的。
雷子大名王天雷,他二叔就是村长王大富。王大富连任了好几届村长,在村里不说呼风唤雨,那号召力也是无人能比的。
所以雷子好歹也算是半个村二代,这年头跟“二代”能挂上钩的,混的都不赖。
这一比之下,魏伟就觉得自己相形见绌了,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跟班,现在好歹也是个体户,自己却连房子都没有。想到这里,魏伟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得马上找个活儿干干。
正想着,就见雷子转回来,手里多了两副碗筷。“丽丽不在家,咱俩就凑合吃点吧。”
魏伟点点头也不客气,帮忙把桌椅板凳都摆好了,雷子把拍了两根黄瓜,和猪头肉一起拌了,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捞了俩咸鸭蛋。
“伟哥,纯生还是雪花?”雷子蹲在货架边上,回头问他。
魏伟坐下来,捏了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随口道:“老样子,雪花吧,五年没喝了!”
“得嘞!”雷子嘿嘿一笑,提了一箱雪花啤酒过来,咣当就扔在地上。
魏伟愣道:“咋这么多?”
雷子拿筷子“嘭”地启开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