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净峑像是被这句话给惊醒了,推开他的手,跌跌撞撞朝前跑去,一枪托砸在邵济慈的后脑勺上,在他倒下的同时,枪口对准了夏明政。
“沈老弟,你这是干吗?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我是反悔了!就算当初是我们沈家有错,也已经付出够多了。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人,净岑现在还在姓尹的手上,岚岚万一再出事,我拿什么脸去见地下的父亲和弟弟!”
夏明政握着洛阳铲的手松了松:“对不住你,我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下去了,你想开枪就开吧,反正我也受够了。”
“嘭”的一声,沈净峑被撞翻在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金三悟神神叨叨地要往盗洞方向冲:“杀了,都杀了……”
“轰!”下方传来一阵闷响,连地面都震了震,盗洞忽然塌了下去,形成了一个直径几尺的坑。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三悟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死了,怪物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沈净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周玉戈退到洞口,靠在树干上喘气,心里很担心。剩下的几个人见机赶紧又冲了过来,子弹已经用尽,损失这么惨重,如今就算近身搏斗也要解决了这个怪物,不然怎么回去交代?
“嗖”的一声,有什么从塌下去的坑里抛了出来,斜插入土里,恰好就在周玉戈身前几步处,挡住了杀手们的脚步。
那是一支画戟。
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坑里甩出一道铁链,缠上树枝。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树干被重力拉扯的垂了头,发出咯吱咯吱轻微的嘶鸣。周玉戈猜到了什么,呼吸都窒了一窒。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洞口。
金三悟忽然像被蛇咬了一口,仓皇后退。夏明政手里的洛阳铲“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铁链被倏然拉紧,坑里有人一跃而出,单手撑地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背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
浑身浴血,铁链缠身,长发凌乱。身上的人耷拉着脑袋,被一件衣服缠着,系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太一,我们在哪儿?我好像……看不见了……”沈岚幽幽醒转,贴着他的脖子无意识的喃喃。
太一一怔:“我们还在墓里,主人当然看不见。”
“哦……可是我感到风了……”
周玉戈明白过来,忍着胳膊的疼痛脱了外面的衣服轻轻搭在她头上和身上。
“没有风,我们还没出去,主人再忍忍,我马上就带您出去。”
“好……大伯……别怪他……”
“是,不怪他。”
“嗯,我想睡了……”
“睡吧,我待会儿会叫醒您的,记得要醒过来。”
“好,好……”沈岚呢喃着睡了过去。
“岚岚!”沈净峑爬起来就要冲过来。
太一一把抽出地上的画戟指着他:“别用你的脏手碰她!滚!”画戟一挥,在众人眼前划开一道圆弧:“其余的人,把命留下。”
四十二渔翁得利
盛怒使人失去理智。
何况太一本来就缺少理智。
每个人都对世界怀着欲|望:人际感情、利益得失、名誉财富……而他所有的欲|望却只关乎一个人。
对于沈岚,暂且不分是爱是恨,印刻在他身上的,是绝对霸道的占有和毫无原则的忠诚。
伤吾主者,杀无赦……
眼睛几乎化为血红,尚未看清动作,仅剩的几个青门杀手已经倒了下去,身下溢出大滩大滩的鲜血。太一左手扶着背后的沈岚,右手执戟,仿佛夜叉临世,一寸一寸,将周围变作地狱。
方子牧站在远处,除了睁大双眼,根本不敢走近一步,昏暗中无法看清,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沈净峑已经完全呆住,夏明政忍无可忍地夺了他手里的枪,朝太一胡乱一阵扣动扳机,发了疯一般。然而夜叉还是夜叉,毫发无损,甚至还可以对着他发出冷笑。
他颓然后退,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金三悟猛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直直的朝太一冲了过去。太一的画戟倏然递出,他却灵敏地避开了。方子牧说他在几个当家里身手最好,果然不假。
画戟太长,他顺势贴近太一,直接袭击他身后的沈岚,这般近身搏斗,又取其致命弱点,反而让太一无法发挥。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得逞的时候,太一却一把丢开了画戟,直接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紧紧勒住,左手从头到尾都稳稳地托着沈岚。
“打扰我家主人睡觉,不可原谅。”
阴沉的语气让金三悟浑身发颤如风中朽木。“尹先生,尹先生救我啊!”他边喊边拼命挣扎,口袋里掉落一只手机。
“尹先生?”太一垂眼看了一眼手机,笑得癫狂:“谁也救不了你!”
“喀喇”一声,金三悟的脖子扭断,软倒在地。
“太一大人!快住手,你这样会疯魔的!”周玉戈捂着胳膊低喝。他的身上还带着不明不白的巫咒,此时又受了伤,现在这样简直是彻底豁出去了,万一刹不住车,且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影响,马上天就要亮了,这里虽然暂时荒无人烟,但事情要是闹得太大,绝对瞒不下去。
太一理也不理他,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所有伤害主人的人。
如果不是沈岚有交代,他绝对连沈净峑也会杀了。
他捡起画戟,踏着金三悟的尸体朝夏明政走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