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宏信的心里直打鼓,看了自个儿子几眼,这才道:“你你,先起来说话。”
这要说的话就多了。
譬如凌志山的大军是怎么败的?
他儿子说被天雷炸的。
余宏信道:“胡说。那天雷是说请就能请来的?”
蒋瑶笙笑,“不信啊,余叔叔带着人马攻打洛阳城试试呗!”
余宏信的脸色难看的很,再去瞪他亲儿子,亲儿子看了看帐外,不说话。
余良策知道,他说他爹不一定信,就得让瑶笙吓唬吓唬他。
他还知道,临走前,干娘肯定教过她。
余宏信从主位上走下来,路过亲儿子身边时,偷偷地掐了他一把。
这一把,没留情。
余良策忍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蒋瑶笙瞧见了也只当瞧不见,扬了头,把剩下的话说完。
“余叔叔,我再说最后一句,这话不是我说的,我就是个传话的。我娘说,降者,既往不咎。”
余宏信听了此话,后背居然寒了一下,他道:“你再你三叔跟前,敢说此话吗?”
蒋瑶笙抬了眼皮儿道:“余叔叔,我三叔不会认我的。不信,咱俩打个赌。”
“什么赌?”
余宏信自然不信。
“我要是赢了的话,你让余家的祖父改道峡州,你们兵分两路,如何?”
余宏信还以为她会让他退兵。
想了半天,也不知这个兵分两路打的是什么主意,不敢轻易应赌。
蒋瑶笙嬉笑了一声,和余良策道:“余哥哥可比你爹有胆识多了。”
余宏信的老脸一红,明知她在激他,还是受不了激,道:“我还怕了你这丫头片子不成!”
蒋瑶笙笑的欢快:“那就一言为定,不过,还是得让余哥哥避一避。”
余宏信没有反对,这就让人去请蒋威,还特地说是洛阳城来了人,有请。
昨夜喝了半醉的蒋威还不太清醒,打着哈欠出了自己的大帐,还在想,不出仕时想出仕,这出仕了又想,得的是个什么鬼差事!
没有美女,也没有歌舞,如今才过了年,这荒郊野地居然就有了蚊子,咬的他半宿不得安宁。
还有他那姐夫,也够烦的了,洛阳城来人就来人了,还非得让他去见什么见。
蒋威行的不快,果然看见有一些人和他们此行带来的兵穿着不一样的衣裳。
他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去,隐隐约约听见“三姑娘”这样的字眼。
来时,他大哥就同他说起过他那二嫂和侄女的事情。
二嫂去了陈留,他竟是临出发前才知情。
他大哥还说了,她们指不定现在就在洛阳城。
要不然,也不会一听见“三姑娘”这样的字眼,他就想起了蒋瑶笙。
他大哥可说了,二房的妖孽干什么都行,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可惜。怕只怕,那妖孽和章得之混到了一起。
若真是那样的话,被人知道了去,别说侯爵之位和功名利禄了,恐怕到时,连命都没有了。
一想起这些,蒋威的心里就直膈应。
他安慰自己,不会的,即使他侄女现在在洛阳城,又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蒋威一进了大帐,蒋瑶笙便叫了声“三叔”。
蒋威愣住了,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再一看余宏信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下板了脸:“这位姑娘,你可得认清了再叫人,我可不是你三叔。”
蒋威不会认她,这是她娘说的。
蒋瑶笙也不敢确定,如今好,不认拉倒。
再一看余宏信发懵的脸,蒋瑶笙在心里偷着乐。
——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薛先迟迟不肯露头,自然得先医好了余家。
徐昭星教了蒋瑶笙什么,章得之没有具体问。
他打的主意,即使那两个小东西搞不定余宏信也没有关系。
因为只有余季同带兵来到,那薛先才敢露头,然后只要余良策能说服余季同按兵不动,他就能让薛先有去无回。
他和薛先的仇,也能算得上是陈年旧怨。
上一辈子,和薛先联手的是他,可是洛阳被百万大军围困数月,始终不见薛先的援兵。
他拼尽了力气,借了天时地利,引来洛水淹垮了朝廷的百万大军,薛先却在这时来了个坐收渔翁之利,趁机夺下了洛阳城,还杀尽他姜家人。
若说,这一世他有仇非报不可的话,那就是杀了薛先。
徐昭星到时听章得之说起过那一段,章得之的上一世,固然有失误的地方,确实是薛先不守信义在先。
再加上这一世的用心算计,徐昭星和章得之一个想法,薛先不除不行。
她把蒋瑶笙此去的情形做了具体的分析,她觉得蒋瑶笙只要能照着她说的办,就绝不会拿不下余宏信。
余家郁郁不得志了多年,得重用就是当炮灰,只有傻子才心甘情愿。
蒋威再一撇清和蒋瑶笙的关系,估计余宏信的心都能凉半截。
说起来,蒋威认不认蒋瑶笙,和余宏信没多大关系。
可人就是这样,容易想的多,想想别人,再想想自己,不光心寒,还怕怕的。
怎么能不怕,亲侄女说不认就不认,那余家也是说扔就能扔掉的。
余宏信心说,怪不得他爹瞧不上这个女婿。
人生就是一场戏,还是谁爱信谁信。
蒋威说不认识蒋瑶笙,余宏信也不揭穿,幸好,余良策一早就避了出去。
蒋威出了一身的冷汗,还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