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亭在董佳宁心目中除了内向不会说话以外,一向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如今这么一个好儿子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董佳宁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你是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你见过我这么跟你外公外婆说话吗?你就是这么尊敬你亲生的妈的吗?”
争吵中的人怒气一上来,很少能够保持理智,更难听进去旁人说的话。
“你尊重过我,我才会尊重你。”
董佳宁不停地哭,林暮亭伤痕累累的脸上也是泪痕遍布,“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从中考的全校第一,变成了倒数第三名,我心里难不难过,我会不会被同学老师看不起,我是不是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我会不会需要安慰跟帮助?
“妈妈,你做过什么呢?”
林暮亭这句话就像是戳到董佳宁心里的一根刺,本来就对儿子的一些愧疚一扫而空,她几近声嘶力竭地嘶吼,“我怀了你九个多月,大冬天的把你生下来,痛了两天才把你生下来,就是怕影响你不敢剖腹产。生了你几年肚子都没有小下去,我坐月子还要照顾你。你这个夜哭鬼,整日整夜地白天睡觉晚上就死命哭,我没有一天能睡一个安稳觉。现在好了,把你养大了,你不知道来体谅妈妈,成天要求这儿要求那儿。我们那会儿,连饭都吃不饱,你外公外婆一个不高兴就是一顿木奉子,哪里有我这么好说话!
“你这是好日子过多了,连亲生的娘老子都开始怪起来呢?你现在就在心里怨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忤逆我们,根本不管你娘老子呢!”
董佳宁一边骂一边哭,只觉得悲从中来,自己怎么会养出来这么一个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孝顺,不懂得听话,不懂得体谅自己爸妈的忤逆子。
所有的怨气跟火气化成了无处可去的愤怒,拿着衣架就照着跪在洗衣板上的林暮亭狠狠打去。打了这么久,这一下把林暮亭身上的衣服都给打烂了,露出了少年瘦弱身躯上的斑驳伤痕,还有不停流出来的鲜血。
董佳宁瞧见了这些鲜血,心中痛苦跟心疼,怨愤跟难过交杂在一起,哭道,“你现在不听妈妈的话,你以后哪里有后悔药吃!”
董佳宁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林暮亭这么小的事情也记在心里,反倒是很大的怨气一样。
她从小别说吃饱穿暖了,每次上学都要跟爸妈求无数次,才能要到学费。每天去上学之前,还要扯野菜浇水煮饭,还要带着自己年幼的弟弟去上学。
就是这样,她也没有读完初中,就因为成绩不好辍学了。
每天根本没有多少学习的时间,晚上点灯都要被人骂,哪里能成绩好?
可是林暮亭现在条件这么好,还是去的京城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实验班,为什么林暮亭就不能好好学习,考一个好成绩,让她能够扬眉吐气,能够挺直腰杆?
她是林暮亭的亲妈,哪里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我知道我欠了你,欠了爸爸。”
林暮亭的声音像是被碾碎过一遍一般,嘶哑地从喉咙里发出来,伴随着哭声哽咽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他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干净。
董佳宁听了这话,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要死啊,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崽子,你就不想活了……..我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林暮亭跪在洗衣板上,一直垂着的头微微抬起,看着哭泣的生身母亲,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这么多年以来,他无数次想找母亲说明两代人之间的差距跟不同,说明这个世界的变化,说说他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可是每次他一开口,董佳宁便认为他是忤逆不孝,是不听话不懂事。
他们是世上最亲的母亲跟孩子,却是像陌生人一般。
他的爱好,他的理想,从来都不是父母需要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的东西。
窗户外面狂风大作,云层厚得像是要把天都给压塌了,伸手就仿佛可以够到云朵一般。天的尽头,银色紫色的闪电交替而来,在天空中划下一道道巨大而狰狞的裂痕。
阳台上没有取下的衣架呼呼作响,不断撞击在一起,发出冰冷的砰砰声。
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片暴雨欲来的前奏。
林铭诚推开房门,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他皱着眉头,步伐有些不稳地径直走了进来,把林暮亭提了起来,给他解开了手上的绳子,一边对董佳宁道,“你发什么神经,把孩子这么打?小亭,打疼了吧,去换件衣服,爸爸带你上医院。”
就这么直接去医院,显然是不妥的。
董佳宁在林铭诚开门那一瞬间,几乎是惊吓般地从地上站起,抬起泪痕斑驳的脸,低声对林铭诚解释,“小亭他,小亭他没考好,考了倒数第五名…….”
她几乎没有勇气把这个令她觉得羞耻的成绩说出口。
林铭诚的脸色刹那间就y-in沉了下来,比屋外的天空还要黑沉,扶着林暮亭的手把林暮亭的胳膊握得死紧,“小亭,你要被实验班剔除了,是吗?”
林暮亭应了一声。
汹涌而来的怒气让林铭诚直接放开了手,一把就把林暮亭推倒在地上,声音几乎震破房顶,“你当时不要我请的家教时候,跟我说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