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西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自己能做什么让这么埋在自己怀里哭的人不哭。
祈西轻拍肖莫僵硬的背部,不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两个人的重量,祈西不知道肖莫为什么哭这么伤心,他觉得,不仅仅是蚯蚓的尸骨无存,可能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要哭,不要……哭……”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让这个伤心的人好好大哭一场,虽然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是最好的方法不知道的话,还不如只是在他身边陪着他,不至于让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哭泣而感受不到自己的温度。
其实肖莫这么自制的人是不会这么失态的,只是说是狼狗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初次接东子的时候,他背后不光有条子追,还有土狗子,用脚趾头也想的到,这土狗子不是来保护东子平安的,是来抓他的。东子哥要替东家担祸,蚯蚓哥被警察打死,这里的混混们都没个主事的人了。
狼狗是东子、泥鳅第一批从底下提起来的人,这么说来他就有可能上位了。窝里面的新人都是这个村子周围的混子,受狼狗照护的自然多,他上位的风险自然就下来了。想来泥鳅哥的骨灰没有钱去拿,也许是因为狼狗撒钱去找东子哥了吧。这找到了不仅帮东家了了事,还可以到警察那儿领个功,混个脸熟,介时就算是自己人犯事了也好有个自己能递得出烟的人。
肖莫想到这十几年来东子对自己的照护,还有东子哥和蚯蚓哥一起做事那段岁月,还有大家在一起混,在一起喝酒吃的欢乐场景,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这命运怎么能这么的不讲人情?任东子在异国埋名,蚯蚓连骨灰都没人收,狼狗成了大家领路的人,却是这般的没担当,没想法,没本事……
肖莫紧紧抓住自己仅存的一点点温度,死死的不放手。原来,自己能拥有的从来都不多。
所谓兄弟不就是拿来出卖的?
肖莫不知道是哪个极品的渣滓说出来这种愚蠢的话,但是这句话的确是被很多人所相信的。
等到两人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爷爷还在姑舅家打牌,爷爷在电话里抄着大嗓门说着舅老爷不放俩人走,于是就回不来了,在电话里深刻的向祈西道歉因为她不能做好吃的了……对于这一对老小孩,肖莫是不担心的,在肖莫跟祈西说了前年爷爷还徒手打死了一头野猪被罚款的事情之后,祈西也就放心了。
“哎我说,晚上上馆子去?”祈西故作轻松的说着,肖莫哭了将近一个下午,力气都哭没了。肖莫哑着嗓子说:“现在哪有馆子开门?我来吧。”你也会做饭?祈西把这句强烈的质疑在看到肖莫冷漠的脸后就吞进去了,也许肖莫就是热热剩菜下碗面条什么的。
好吧,祈西现在的主要行动方针就是以不惹怒、惹哭肖莫为主,让肖莫开心放心为辅。可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实很难啊……
“咚咚咚……”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刀与砧板的激烈碰撞声,这一声声巨响让祈西有点担心,不光是担心什么砧板好可怜啊,刀好难过啊什么的,主要是担心肖莫剁到手了怎么办?“阿莫,你在干嘛呢?”大叫以示警戒,肖莫吼:“剁馅儿!今儿晚上咱们吃饺子!”剁馅儿?我看是发泄吧?!
肖莫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过了将近半小时,喊了声:“吃饭了。”祈西听到赶紧的去了客厅,桌子上摆了一碗白菜,一碗糍粑鱼,还有一碗咸菜,然后就是两碗馅饺子了。祈西沉默的吃完了晚餐,不由得赞了声,这饺子馅儿真劲道啊……
晚上洗完澡,俩人都主动闭了电视电脑,互相在床上搂着准备聊天。
“阿莫,你今天哭的好厉害啊,我以为就是女人眼泪多,没想到男人也会哭这么厉害。”祈西不知道怎么开场,自然的想把下午的事情理清楚。肖莫在黑暗中窘了窘鼻子,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是我失态了,让你看了笑话。”这话就是见外的话了,祈西嘿嘿一笑,说:“以后你要流马尿就喊我。”马尿这一词祈西还是听爷爷说过了的,就是眼泪的意思。
话说普通社会层上有句很通俗的话,就是越俗越亲热。在酒席上讲俩黄笑话就能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还别说是朋友之间。但是上流社会就不同了,上流社会讲的是含蓄还有面子,宁愿不要里子了面子都不能丢!当然这是题外话。
肖莫一愣,接着一笑,祈西舒了口气,唉,总算是笑了。
肖莫顿了顿,才说出今日哭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