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去京城读过大学。”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
三人大感意外,本来因为她之前的话对她生起的恶感莫名少了两分,或许是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沟通的,而不是一味的迷信野蛮。当然,也仅仅是如此了,所以也没人主动问起她是读的哪所学校。
“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男人,还为他生了个儿子。”说话间,她拿出一张照片来,目光落在上面,柔软而慈爱,还有着浓浓的思念。
见到她这样的眼神,三人讶然之余心中不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不是在这里遇上,又有谁能看出她是羯人呢?
“但是我们小寨羯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尤其还是汉人。就连出去读书,也是因为我是祀师唯一的孙女,以后要接任寨中祀师一职,所以享有特权。寨中其他女人,甚至连汉话都不会说。”葛元秀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一眼也舍不得挪开,像是想要将上面的人深深地印刻在心里一般。“如果让族人知道我为汉人男子生了一个孩子,阿伊会有危险,所以我将他寄养在了溶河县的一户人家里面。也不知道……”她唇角微紧,片刻后才万分不舍地抬起头,“我其实是想拜托三位一件事,如果看到我家阿伊,希望能够照顾一二。”说着,握着照片的手紧了一紧,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前两步,将它递给张易。可能是张易更让她觉得可靠一些。
张易眼睛扫过那张照片,发现上面是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长得浓眉大眼,十分虎气,除了眼神凶狠,跟个狼崽子似的外,没一处像之前他们见过的羯人。他原本不想接的,但在看清楚照片之后,不由自主伸出了手。他突然很后悔,当初离开家里的时候,怎么就没弄张阳阳的照片随身带着。他也不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哪里还能顾上这些。
“小孩几岁了?”大约是同病相怜,他忍不住问。
见他肯接,葛元秀脸色微松,“八岁。”顿了下,她又补上一句:“这是去年的照片。我们羯人小时候都不太长个,要到十几岁才会往上窜,所以看上去有些小。”
张易皱了皱眉,盖因想到孩子这么小,又是寄养在旁人家,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你自己怎么不去找找看?”徐婧却听不下去了,心里满满的都是鄙视。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实在虚伪的很,做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但末世都一年了,竟还没去把孩子找回来,分明是贪生怕死。要换她,就算没这身本事,拼了命她也要去找上一找。
葛元秀闻言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她原本是不想解释的,但却又改变主意,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因为我是羯人。”
这是什么理由那么生出来干什么?徐婧心中涌起怒气,哼了声,似乎觉得没必要再跟这样的人说话,所以一转身出去了。
而不止她不能理解,就是张易和南劭也理解不了,只不过南劭对别人的事毫不关心,是因为张易在他才留下,所以由始至终都没出过声。直到很久之后,他们遇上一个对羯人十分熟悉的羯汉混血女人,又知道了葛元秀的真实遭遇,才明白葛元秀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宁可将他交给旁人照看,甚至从来没告诉过那小孩他身体里还留着羯人的血液。
“这个送给你们。”怕张易他们也像徐婧一样就这样走了,葛元秀忙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黑色的铁片,递到张易面前。“这是巴陀腊祀师留下来的,据说里面藏着一个跟末世有关的天大秘密。我拿着没用,你们留着,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那块铁片大约有两厘米厚,五厘米宽,十厘米长,黑黝黝的一点光泽也无,上面刻着奇怪的图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浸骨的寒意,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所铸。张易看了两眼,便将它交给了南劭研究。
“为什么?”他问。两方明明是敌对的,甚至可以说他们也是杀死她族人,间接害死她祖父的凶手,她为什么能够心平气和看似毫无芥蒂地坐在这里跟他们说话,不仅告诉他们很多有用的消息,甚至还将儿子相托付,难道就不怕他们杀了她的儿子?
葛元秀摇摇头,没说话,而是放下已空的木盒,又去墙壁上取下一个挂着的羊皮鼓来。这鼓跟外面摆在石头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小了许多,只有篮球一半的大小。她看向警觉地抬起头望过来的南劭,说:“你的异能跟我的是一样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用异能敲出的鼓声能够控制变异植物?”
南劭神色一懔,站起身,戒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跟你的异能是一样?”他从葛元秀出现起就看过她的生命力,发现除了比普通的异能者要旺盛外,并没有其他表现。因此认定对方就是当初自己看到过的那个人,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所以他才一直按捺不动,想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并没想到对方是有异能的。
张易也跟着站了起来,心里有着同样的疑惑。他干刑侦多年,自信看人极准,但是却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我们这种异能能够看到别人以及变异生物身上的气,然后再通过气的浓度以及颜色确认对方的异能。”面对南劭身上散发出的压迫,葛元秀恍若不觉,坦然直言:“我之所以能够肯定你和我是同种异能,那是因为我的阿公也是这种异能。你们的气是一样的,而且你应该更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