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个未来茫然不知的世界里,卿溪然谁都不能信,谁也无法信,她扒出来的东西越多,越是活得宛若一只惊弓之鸟。
这个时候,来自外祖弥留之际的一封信,几乎能够温暖卿溪然整个惶然而不知所措的心。
她脆弱了,想要宛若一个孩子般,伏在外祖的膝头,闭着眼真正安心的睡一觉,她的人生里,从未曾像这一刻般,那样迫切的想要回到小时候过。
回到那个替她细密筹算的老人身边。
很快,等卿溪然脆弱够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好,又看了一下那一大包用牛皮纸包裹了起来的证件原件和绿色通道的手续文件。
将外祖的信和证件文件包在了一起。
她想了想,并未将这一大包的东西放进什么秘不可宣的地方,而是将这包东西侧身交给了一一。
“妈妈,这是什么?”
卿一一坐在车子后座上,放下了妈妈的手机,用两只小手接过,好奇的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一大牛皮纸包。
“是太祖给一一的礼物,非常的重要。”
卿溪然摸了摸卿一一的小脑袋,泪水已经被她擦干,现在的卿溪然,又恢复成了哪个清淡冷静的人儿,她只对卿一一道:
“一一,你知道什么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见卿一一点头,坐在车窗边的卿溪然,一脸严肃的偏头看着卿一一,对她说道:
“这一包东西,可是关系到你的外祖母能不能找回来,是我们最最重要的东西,你把它放在你里,记住一定不能丢,里面的东西也不能给别人。”
现在那个安全区,对卿溪然和卿一一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安全”了,因为卿一一和绪佑的关系,所以那个地方,对卿溪然和卿一一反而很危险。
但是外祖在信里给卿溪然透露了一件事,卿一一的外祖母卿影儿并没有被车撞死,只是被撞成了植物人,并且,在外祖的生意风雨飘摇之际,他将卿影儿托付给了一个叫做六爷的男人,六爷带着卿影儿,先于卿溪然和卿一一好几年,就进了安全区。
那个时候,安全区还在兴建,刚刚才有了个雏形,卿桐为了让女儿得到在银行门外说话。
他很真诚的看着卿溪然这个晚辈,说道:
“卿老先生费尽心血,希望卿小姐能够和一一顺利进入安全区,卿小姐一定不能辜负卿老先生的步步筹谋,将来带着一一在安全区里,要顺随一生啊。”
“会的,谢谢久叔。”
卿溪然垂目,鼻音有些重,天色阴沉寒凉,她很确定阿久根本就还没搞清楚,这个地面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她也不便与阿久解释许多,只管让阿久慢慢的看。
反正阿久人就在开发区里,就在卿溪然的地盘儿上,她也不着急。
又真诚的对阿久说道:
“久叔,地面的辐射越来越严重了,社会上的物资在很早之前,就从源头就出现了问题,各方上层建筑早就开始囤积物资了,世界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所以你能给我一个地址吗?我让人送些物资给你……”
“不必担心我,我一个楼都差点儿跳过的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总有办法活下去。”
阿久冲卿溪然笑得很潇洒,他的背后,整栋银行大楼已经没人了,银行里乱七八糟的,但是开发区的总体环境,却是比他晕迷之前显得更平静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大半年前,其实已经有很多身体有碍无碍的银行职员,都在借口不来上班了。
私下里,会有人说起末世来了,社会的很多细节方面,都在充斥着末世论。
阿久在晕之前,也在想,大家再这样借口请假不来上班,大概过不了多久,银行这种社会职能部门只怕都会乱了。
其实,阿久早就从卿老先生那里得知了安全区的存在,那段时间社会矛盾那么多,死的人那么多,新闻里的负能量又那么重。
他也知道出问题了。
但是他不慌,心态一直都挺好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这种经历过人生巅峰,又跌落谷底,最后妻离子散被迫差点儿跳楼了的人,其实早已经把生死看得很平淡了。
卿溪然看着阿久这幅“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一死罢了”的模样,只点头,道:
“那,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能帮的尽量帮。”
她的这句话,让阿久笑了,不是他看不起卿溪然,而是卿溪然的身体状况,阿久也是知情的,如她现在这般,撑着剧烈的头痛,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还带着个孩子活下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世事骤变,他们顾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已经最好。
将来就算是阿久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也断不会求助到卿溪然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