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丁芳菲昨天晚上和父亲通完话之后倒没有跟陈新一家人说父亲会带十万块钱过来扶持养鸡场。
和陈新共同生活了这两月,她对这一家三口的秉性实在太清楚了。
家里虽然穷,但三人骨子里却有一股傲气,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上次宋轻云担保从林路涛那里赊欠饲料,他们,推开满面惊喜的女儿,指着鸡舍对那四人说:“给我搬,通通搬走,一只都不许剩下。”
当时独手子和红脸蛋正在陈新家帮着清运鸡屎,他一看不妙就朝龚竹小卖部跑去,想去通知刘永华。
既然在半路上遇到宋轻云,那好,直接找宋书记过去制止了。
说完这段话,独手子气得用拳头直砸自己脑袋:“宋书记你看这事,这两天就要下蛋了,小丁的爹竟然要把鸡都拉出去卖了,咱们都白干了,白干了。”
宋轻云也是急得脸都青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他们就到了陈新家门院外。
陈新家刚好在一条机耕道边上,交通方便,一辆双桥大卡车停在那里,将路堵得死死的。
再听院子里传来陈新父母的哀求声:“亲家,亲家,你这又是何必,为什么要做这种伤人心的事啊?你讲不讲道理。”
宋轻云跳下车定睛看去,却见院子中好多人挤成一团,来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
这人个子不高,块头不大,但身上有一股剽悍之气,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老头道:“伤心?老陈,你家一毛不拔把我女儿骗来住了一月,给你家当老妈子。你看看现在的她,手变粗了,脸变黑了,人也瘦了一圈。以前她是多么细皮嫩肉的水灵姑娘啊,这被折磨成这样,我伤不伤心?。说到讲道理,我今天就跟你讲讲。”
“一个月前,陈长青带着你儿子来说媒,我家开出的条件他可都是拍了胸脯全应下来了。说只要两个孩子互相看上了,一切都不是问题。说过得话可就得算话呀,你们不能骗人。可是你们呢,一毛不拔,还给老子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不是胁迫人吗?陈长青,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把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吗?陈长青,陈长青……你,你还是继续当你的死狗吧,下次别让我在乡场上碰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陈长青已经来了,他大约知道这事麻烦大了。索性什么也不管,裹了肮脏的军大衣,躺在檐下长凳上装睡死过去。
老丁这话说得在理,陈新父母被他呵斥得哑口无语。
红石村村民都是肯帮忙的,若外人欺上头来,也不会问是非曲直,直接就提了家伙过来帮忙。
可今天这事是两亲家之间的纠纷,说到底是家庭内部事务,不好插手,只得在旁边摇头叹气。
见成功地让所有人闭嘴,老丁又对那四人道:“你们楞着干什么,搬东西呀,省城菜市场强老板还等着呢!”
四人应了一声,就要动手。
陈新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菜刀冲过来:“不许动手,不许动手,谁敢动我打死谁?”
丁芳菲大惊,一把抱住陈新:“哀求,新哥,有话好好说,爸爸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最喜欢我了,他是在和我们开玩笑的。”
老丁“哈,陈新你行市了,要杀你老丈人了?忤逆不孝的东西,还在我面前动刀动枪?别欺我年老,如果不是看在芳菲的面子上,我今天还真要跟你单挑。你信不信,一分钟之内就能把你打趴下!”
陈新把所有的人生希望都放在这五千只蛋鸡身上,眼见这就要下蛋了。可一切都变得不顺利,鸡只知道吃,肚子里死活没有动静。今天老丈人在那里,很抗拒。
陈新父母和丁芳菲忙说:“我去我去。”
“好,既然有宋书记出面,那我就先不忙动手,咱们有事说事,看怎么弄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来。”老丁人精一个,自然知道宋青云这个面子必须卖,毕竟这关系到女儿将来在红石村能否生存下来,能够过得顺心如意。
自古以来,农村小媳妇嫁去夫家后,日子过得好坏和娘家是否强势有一定关系。娘家如果经济条件好,能够给予小两口补贴,小媳妇在夫家自然能够扬眉吐气。
就算娘家没钱没势,但只要人多也成,丈夫或者村里人敢欺负到她头上,一大群舅子老表提着棍棒过来,打不死你。
凡此种种,却只局限于娘家和夫家的层面。
今天这事,丁、陈两家再怎么闹,即便打得头破血流,只要老丁占了理,又赢了,无损女儿将来在陈家所扮演的女主人的角色。
可如果得罪了村干部,甚至是宋青云这种“上级领导”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也不会有任何地位。
这就是山区乡下的游戏规则。
老丁这人虽然恶劣,但却极其溺爱孩子,为了女儿未来的日子计,自然是拿得起放得下。
茶泡好了,小茶几上还撒了瓜子花生和糖果。
在他们旁边围满了人。
陈新父母龚七爷红脸蛋他们满面忧虑,陈新忿忿不平,随老丁来的四人则一脸凶悍。
陈长青已经从长凳上坐起来,伸长脖子,想看却不敢过去,安静如鸡。
老丁端起盖碗,用盖子刮了刮汤面上的沫子,吹了一口。却不喝,只道:“宋书记要吃讲茶,那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他倒有点跑江湖的风范。
宋轻云可没那么多讲究,天气冷,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