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大夫会来这里看看,三七并不意外,可连御医都来,这就奇怪了。季家也曾出过几位在宫内行走的御医,每次几位老爷提起来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直到巡防营的官兵告诉他始末,三七这才恍然,同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瞧他家少爷,御医都救不回来的人,他家少爷却行,可不就是神医嘛
“我说掌柜的,你们陆大夫什么时候出来不是说全部的伤患已经看完了吗”其中一位品级稍低的御医问道,言语中颇有些不耐烦。
他们来这家奇怪的医馆已经有一个时辰,可至今为止那位妙手回春的陆大夫连面也没露一下,要知道他们也算是医药界的翘楚,身有官位,就这样晾着他们未免太过倨傲。
而且为了不妨碍他救人,他们可是一直等到这医馆里所有病患都结束后才请见的。
他们面前放着一壶茶,三七不敢怠慢,时不时地过来添些茶水。
医院里如今管事的就他一个,其余的都是宋家军里的医兵,虽说现在手术结束,可是大家也并没有闲着,忙里忙外照顾着伤患。
三七对这两个端着架子的御医老爷心中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好言好语劝道“大人,您别着急,我们陆大夫做完手术正在巡视病房里术后患者的情况,有些还没脱离危险呢,况且他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实在没时间来接待您二位,要不,您二位明日再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等也是坚持到现在,难不成就他劳累了”那御医当场就竖眉不满道。
三七张了张嘴,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所以您二位为何不先回去休息,反正陆大夫跑不了,等过这段忙碌之时,想必他很乐意跟您二位探讨医术的。”
他们是为了来探讨医术的吗
他们是想来看看这位陆大夫到底是什么精妙的手法,能够起死回生
对,就是起死回生,这位副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呀
没弄明白他们就这么灰溜溜回去怎么也不甘心。
另一位品级高的御医手里正举着那份手术知情同意书,没有参与这个话来,而是仔细地看着。
这份手术知情同意书跟后世的又有些不同,除了免责条款之外,还写了一般手术的过程,根据这些,他大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这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那可是在人身上动刀子呀
稍不留神,这人怕不是死于伤口,而是死于刀下了。
他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怪异,这份同意书莫不是就为了给他开脱而设
那也太大胆了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三七和进进出出的身着奇怪青色衣裳的医者,还有几个侍卫站在大门和通往内室通道的门口,带着英国公府明显的标志。
英国公是一点也不掩饰跟这家医馆的关系。
他有些闹不明白是这家医馆仗着国公府的势胆大妄为,还是其中又有另外隐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总是得先见到那位副使才好判断。
于是他说“掌柜的,本官乃太医院左院判,巡防营副使大人的伤势本官曾探查一番,伤势极为严重,只是当时条件简陋不好医治,听闻送到此地由陆大夫医治,不知他如今的情况如何”
什么不好医治,明明是没办法,三七在心里嘀咕着,不过却也没揭穿,他在前堂,没换上专门消毒的衣裳,不好去后面,便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只是没将人推出来,里面也没消息传出,想必病情暂时是稳定的。”
左院判道“我等心里挂念,一直等到现在也是记挂着他的安危,若是陆大夫真不得空,可否让我等看一眼副使”
他话说的委婉,姿态放的也低,可是三七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院判大人,对不住,这位副使现在在监护室,医院有规定除了专门医护人员闲杂人等不能进入,所以还请二位见谅,多等些日子,待他转危为安,小的再派人通知两位吧。”
简直油盐不进。
左院判当场皱起眉来,另一位御医还未说话,回春堂的大夫便冷笑道“为何不让见人,两位御医也是经年的老大夫,宫里的贵人见过不少,还怕他们影响陆大夫治病吗或者说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话说的三七不悦起来,这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说出来的话却跟个后院女人一般拈酸实在太掉身份。
“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大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您还真别说,陆大夫是真担心几位莽莽撞撞地影响到病人,要知道我们医院可是很讲究的,进后面病房,得沐浴更衣,换上医院已经消毒过得特制衣裳,洗净双手,戴上帽子口罩,防止说话喷溅出的口水里有看不见的东西感感染到病人,最重要的还得培训,嗯,培训,您冒冒失失就想进去,那哪儿成”
三七的话听不出真假,可是周围的国公府侍卫的目光却是望了过来。
一看就知道是得了命令过来防人闹事的。
人民医院背后的英国公不好得罪,最终两位御医还是没能进入后面,想想回宫复命要紧,便起身告辞了。
只是临走之前,那位院判还带走了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三七虽觉得不妥可还是没有阻止,这份同意书看过的人太多,有好几份已经流出去了。
况且这份同意书还刻在手术室的门口,陆瑾明摆着就是让众人看的。
两位御医一走,回春堂的人等不出什么结果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