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师取好衣服过来,张离的话音戛然而止。刘云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看着造型师给他换好了一身,站了起来,手搭上他的肩,淡淡地说,“小孩,你运气比太多人好了,你要珍惜,知道吗?”
张离轻轻叹了一声,把手上手机递到刘云丰面前,“你看着我吧,我怕自己犯糊涂。前阵子把他惹生气了一回。”
刘云丰没想到跟这家伙朝昔相处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发觉他有这样重的自卑心,一边感叹他面具戴得厚,一边突然有点心软,接过手机时发现他的眼周已经红了一圈,柔声道,“喂,刚化好的妆,等下要开录了,你别……”
“我知道了。哥。”张离嘴角一牵,眼珠看天花板转了转,“跟你说了这么多,从前从没跟别人说过,你得保密啊。”
“我在这行多少年了,职业操守你还信不过吗?”刘云丰冲他皱了下眉,“告诉我了,我自然会帮你想办法,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上道。你别给我黑口黑面的了,听见没?”
“哦。”张离低低应了声,“他昨天出国开始录那破节目了,你看着我别看手机就行。”
刘云丰被气笑了,“你这孩子真是……我白天能看着,晚上还能跟你回家么?”
第19章 高手
刘云丰难得在一个节目录制的时长里抽掉了一整包烟。等到张离下了场,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又寻了个事儿打发掉了助理,才拽着张离默默往停车场走。
“我送你。”刘云丰跳上驾驶座,打开那辆黑色商务车的门,冲着张离招了下手。
张离一声不吭,把鸭舌帽压低了几分,双手插着兜猫着腰上了后座。
二人沿着三环开了二十分钟,刘云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盯着窗外发呆的张离,开口道,“小鬼,跟哥说说,怎么表的白?”
张离抬了抬眼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把双脚踩上了皮椅,下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团了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没敢直接说,怕被拒绝了就再也没戏了。”
刘云丰低低笑了声,“你还有这么怂的过去。”
静了片刻,张离接口道,“要说会装逼也有会装逼的好处,我暗恋他了两年,他也愣没发现。那年圣诞节,噢,就是特别冷的那年,下大雪,外面大塞车,交通几乎瘫痪了。我打了个电话给他,说,‘哥们,咱们两个单身汉,一起喝个酒过节吧,晚上正好有球赛看。’他说,‘好啊,去我家吧。我办完事尽快回去,估计两个小时后。’实际我打电话时候就到了他家小区,等他应下来,我就提着酒坐到他家门口去了。我穿了一件单衣,在他家门口坐了四个小时。”
刘云丰猛地踩了下刹车,惊道“你把人灌醉了色/诱他?”
后座上正双脚离地抱成一团回忆过往的张离差点滚下来,双手撑住前面椅背怒视了后视镜一眼,“怎么可能!”刘云丰脑补的一出小帅哥色/诱大帅哥的戏码没演成,长吁了一口气,听得张离轻声地补充道,“我怎么舍得灌醉他……”
刘云丰觉得这种话和常年面瘫的张离十分不搭调,憋住没笑,轻咳了一声,“小子真痴情啊!”
张离嘴角轻轻勾了个弧度,“他回来看到我脸都青了,手脚都僵了,差点吓死。脱了身上大衣裹着我,把我拖进屋好一顿数落,说,‘你早来了怎么不问我门锁密码,先进去等我’,又说,‘外面塞车太厉害,实在对不起。’一边跟我道歉一边把家里暖气调到了最大,又赶紧去煮姜水给我喝。”
刘云丰放慢了车速,拐弯下了辅道,朝着别墅区开,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但我还是发烧了。”张离的眼角盛了一点笑意,说,“不过我那是计划好的,去之前洗了个冷水澡,头发也没干,再冻上四个小时,不病才怪。”
“卧槽,”刘云丰两手用力扒着方向盘,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他妈够狠的。”
“圣诞夜外面大堵车,想去医院也去不了,我躲在他的被子里打哆嗦。”张离缩了缩脖子,“真他妈幸福啊,他不停给我换毛巾帮我降温,扶我起来喝水……”
刘云丰干笑了两声,把身上鸡皮抖落,“他对你有意思,一个大男人,没道理这么照顾另一个男人,要是我,顶多给你找点药吃。”
“我一方面暗戳戳的这么想,一方面又怕他只是纯粹会照顾人。”张离顿了顿,“喂,你知道吗?他家极其整洁,一尘不染的,被子的角都特么是九十度的,我第一次去都不敢找地儿坐。”
刘云丰不置可否,将车子缓缓驶入一大片林荫地。车里车外一片静谧,只听到张离温和的声线,“我发着烧,开始假装说梦话,在梦里叫他名字……”
刘云丰在大半夜被喂了一嘴三流言情剧,实在没忍住回头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我没办法,只能这么着,半病半装地把表白的话当胡话说了。我但凡看着活的他,我就怂。”张离笑道,“我想着这样还能有个退路,万一他没反应,第二天起来我能装糊涂。”
刘云丰简直哭笑不得,很难想象陆淮遭到此种非主流表白后的表情,“真亏你做的出来。”
“我浑身烫,又是高烧又是紧张,心脏都快停了,后来竟然就真的昏沉沉睡过去了,我估计他被我说懵了。等我一觉醒过来,他就坐在我面前,盯着我看。”张离咽了下口水,艰难地说出了下一句,“我当时的反应能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