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落针可闻。
“文相,萧轲自幼有疾满朝皆知。”过了许久,明黄衣袍裹着的那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萧轲松了一口气,姜衡期,所以你还是念着些往日的情分么?不,也许你是愧疚呢。萧轲不禁自嘲起来,一字一句地不断告诫自己,萧轲,要掂清自己的分量,看清一些,再看清一些。
主位忽空,那人着黄袍,踩着缓慢的步子走近。
姜衡期踱到萧轲面前,挥手令文岸退下。文岸临走前看了萧轲一眼,奇怪的是没有怨毒,不过自己现在这般模样怕也是提不起他文丞相的兴趣了。
“不过,萧监军此去一载,我姜朝能胜夷然,监军功不可没,朕敬你一杯,萧监军不会不喝吧?”姜衡期嘴角含笑,萧轲嘴角抽搐。
“轲,遵圣命。”萧轲行了礼,仰头饮尽。烈酒入喉,萧轲终于相信了这接风宴果如人所言,斥重金,醇佳酿。
压下喉头的腥甜,萧轲身形微颤。笑着道:“轲谢圣上意,既是圣上赐酒,焉有不尽之理。然轲今日确是身体不适,还望圣上恩准轲早些归……家。”
姜衡期微笑:“萧监军既是身体不适,朕又如何能让监军再度舟车劳顿回萧府呢?来人,扶监军去清宜宫歇着。”
姜衡期,你是不知我多想同你永生不见么?
“皇上,外臣无因留宿宫中,这怕是不合礼制……”
于是姜主皱了眉,道:“那李大人认为,如何才合得礼制呢?”
李春知呐住了,他突然想起了这年轻君王的手段。
“既然李大人无话说了,那其他大人还有什么意见么?”姜衡期环视一周,文岸似是要说什么,又突然想起前日自己二子惹下的祸端,姜衡期眼中清冷,文岸住了口。
萧轲眼前愈发模糊了,他知自己不能饮酒,却没想到自己醉得如此之快。意识……
“还不扶萧监军去清宜宫。”姜衡期升了音量,小黄门得了令,扶了萧轲前往清宜宫。
姜主会心一笑,言:“接风宴继续,今日朕与姜朝的勇士们,不醉不归!”
千人同喝(四声),继续推杯换盏,姜主回了主位,一杯杯酒滑入喉,他拂上胸口,感觉到了跳动。
萧轲头很疼,他不知道自己被人扶着走了多久,摸到软榻的一瞬,他想,无论是什么都无所谓,睡着了就好了。便拥着锦衾滚到里侧,失去了全部意识。
小黄门为萧轲掩好被子,在桌上放了醒酒汤便退下了。此夜无月,昏烛兀自摇着,博山炉氤氲出烟气,有安眠之效。
萧轲做了一个梦,平襄之后一直在梦的那个人再度出现,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不过今日有些特别,以往会断住的梦境居然继续了下去。他在梦中终于做了此生从未敢做的事,那人回应了自己。想象中的温度覆在唇上,萧轲笑了,他其实真的很少笑的,很少真正地笑过。
那人顿了顿,继续覆上来。萧轲喃出:“阿越……”
突然的狠烈,萧轲灵台有了瞬间的清醒,勉强撑开眼皮。
姜衡期!
萧轲用力挣开,可以他的力气如何挣得开。姜衡期只手扣住萧轲双手手腕压于头顶,舌尖划过双唇,低眼注视着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吞之入腹的人。
“行之,已死之人居然还能得你如此挂念啊!”姜衡期邪笑着。
“皇上此言差矣,是轲挂念的人,全是死人罢了。”萧轲还击,用从未用过的语气说道,语中凄凉煞人。
“萧行之,这一年的军旅生活,让你连君臣之礼都忘了么?”姜衡期突然发狠,死死用力钳住了那极细的手腕,血脉不畅使得萧轲指尖发青,唇亦被咬青。
“君臣之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姜衡期你跟我说君臣之礼君臣之礼?”
“君臣之礼就是你现在这般模样?臣有责为君王赴汤蹈火,却无责沦为君王的玩物!”萧轲笑得放肆,这二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放肆。
“姜衡期,你莫要拿君臣压我,你当我,还怕死么?”
姜衡期亦笑了,一如既往的张狂。“行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趣多了。”
姜衡期用剩下的那只手抬起了萧轲的头,逼他同自己对视,虽说他本就对自己怒目了。
“行之,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多美么?我从未奢望过你会给我回应,可笑的是我的狂喜,被你的一声‘阿越’,毁得一丝不剩!”
至最后,是吼出的。姜衡期不知自己该作何表情,回书的那个“签”字,写下的时候自己是颤抖的,之后直到今日在宴上见了他,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
萧轲离了姜都多久,自己就担心了多久,这一年以来的寝食难安,换来的却是那声寒彻肺腑的——阿越!
姜衡期感觉自己已经疯掉了,他挑开萧轲的衣襟,从颈向下啮咬,一句句地问:“他有没有碰过你这里?有没有碰过这里?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萧轲心中一片荒凉,他此时才如此恨自己这个孱弱的身子,姜衡期自幼习武,论气力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于是萧轲阖眼,认命一般颤着声说:“没有,他……没有,还请皇上放过微臣。”
姜衡期的疯狂得到了宣泄的出口,如今听了萧轲的话,他吻过最后一根肋骨,松了手。
“好,朕先放过你。”
姜衡期走了,也是,若是明日被人发现他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