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礼法师走到佛驾跟前,说道:“大师远道而来,可是辛苦。”
那面皮干枯的老僧动了动嘴唇说道:“不苦。”那弘礼法师打量了一下这个面色疾苦的老僧,点了点头。
便引着众人步入城去。
第64章 念冥冥风雨如晦,至绝处凛然奇峰(十八)
此刻西城,却是有一道白光自天外飞来,不多时,便见得那城门口显出一个人影来,只见得来人身着月白色道袍,仙风道骨,却正是前文之中,沈约所遇的道人,景明子。
只见得道人将剑光一收,瞧着颇为冷清的西城门,而那东城门口金光大作,好不气派。暗暗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往城中去了。
景明子四下打量了一下民居,除却几家还在开张的店家,这城中颇有十室九空之感,而那些个店家似是也有跃跃欲试之感,不时打量着东城门。
景明子也不耽误,见得如此场景,便知道城中是故并非易与,也不知尚在皇宫之中的师兄,与龙虎山天师所承之压力有多巨大。
此次,他收到京中来信,乃是景阳子亲笔,说的是今日便有楚地白云宗,将携真佛佛骨,自南入京,从此佛道之争便更为扑朔迷离,景阳子此次便是召集他传达他与当代天师商讨之计。
他步入宫阁,知道其间麻烦,但终究还是为了免得给师兄落下把柄,交了通牒腰牌方才入了宫去。
景阳子居于宫内上禅殿,与皇帝居所不过一里光景,乃是朝中历来天师居所,只是如今龙虎山一脉失势,便又得他入驻其中。他到得殿门口,正有两个灵虚宫的小道童站在门前,见得景阳子前来,连忙上来打了个稽首。
景明子挥退两人,径自步入殿中。只见得大殿冷清,也不见得什么装饰,左右点了两排蜡烛,正面正摆放着一张牙床,上头隐隐约约坐了一个人影,看起来身材高大,而一旁的香炉也不知点了什么香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灵虚宫长老景明子,拜见掌门师兄。”景明子对着那人影一抱拳,那人却是不曾开口,只见得那人手中青光之闪,一道光束便穿过屋顶直往城外去了。
那人影方才从牙床上头下来,缓缓往外走来。景明子低着头,却是听到“师弟你来了。”一声底气十足的声响,便在面前想起。
当他抬头时候,正瞧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只见得这人同样穿着一身月白道袍,只是似是多年未曾更换,看着有些许破旧,头上简单扎了一个发髻,面白无须,与他上次见到道人之时,判若两人。
景明子虽是惊奇,要知景阳子从未以如今面貌视人,要是往日也是以中年之姿出现,少有的几次,也是以满头青丝白发的老年模样出关而来。
“师兄。”景明子喊道。那道人走到门前,将大殿之门推开,便有日光从外射来,瞬间将整个屋室照得亮堂堂的。
这才应了一声说道:“师弟,你瞧这春光正好,又是一年时光。”
“师兄,我方才入城之时,便瞧见白云宗入城了,看来佛骨入京,已是无可阻拦之事,到时候,对师兄你等在京中行事怕是又有掣肘。”景明子说道。
只见得少年人站在大门边上,双手背在身后,久久未语。
半晌之后。
“师弟,你觉得我景阳子会惧了一具尸骨?”那少年转过身来,却已是换了一副面貌,正是道人熟悉的中年模样,面色凝重,已是不如少年时候轻快模样。
“佛骨事小,释道亦是事小,目前唤你前来,另有其事。”
那景明子看着道人,听着这段话却是一下子未曾反应过来。“师兄,你唤我来,却不为此事,那是?”
“天地将有大变,前几日,钦天监的张天师来我此处报信,说不出十年,道门便有灭门之祸,到时道门众人无人可以独善其身。”那道人缓缓说道。
“什么?”而一旁的景明子却是已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何事会有如此威能,我教天师也不会坐视不管,任由道门灭绝吧。”
“我教已有数十年未曾感召到上界符箓,前几日,张天师也说,他们教中也不再受上界庇佑,我俩商议,便觉得或许,那些先祖已是归化于天道了。只能靠我等自己在这天地之间挣命了。”
这一消息,恍如五雷轰顶一般,打在道人心中,而面前的中年人也叹了口气,似是到了他这般处变不惊的心境,当时也着实为这消息吓了一跳。如今说来,心中亦是一阵凄凉。
“至于何事,我也不知,只是天地倾覆,或为人祸,或为天灾,只是大局已定,只能尽量做个保全。”
“如今我与张天师只能驻守京师,故而分别唤了司马道长和你来京中,你万万要将此事公告道门,之后,便随他人去吧,先让门内约束弟子,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切要牢记。”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得那城门之外,响起了钟锣之声。那中年道人将双目一合,睁开眼时候,叹了一声说道:“西省侯楼儿反了。”
朝堂之上百官都踌躇不安地站在殿中,刚才一阵钟锣声响,已是有无数差人到了各处官府殿上投了书简,上头只用白底黑字,写了“侯楼儿反了”五个大字,所有人心急火燎地冲入宫中。
众人忙得团团转之时,只见得本该在西林禅寺处置事情的弘一法师已是步入了殿中,正站在金殿右侧。有好事的官员问道:“国师,如今是何情况,怎的皇上还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