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钥靠着窗眯了一会,感觉到肩膀上被撞了下,睁眼一看,宁远刚撞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又弹了回去。宁远睡的很熟,刚才车子转弯的时候因为离心力往他这边大幅度地撞了一下也没醒。
应该是真的很累了。光是舞台剧他们就排了两三遍,他已经觉得很繁琐了,更何况宁远还有两个个人秀,又都是需要跟舞团配合的,前前后后排练好多次,又有临时的修改,跟着舞蹈老师们继续磨合熟练了不少时间。
收工的他去叫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人身上被汗晕湿了大半的黑色t恤,气喘吁吁,能坐着绝不站着。
他心疼的不行,但宁远大概是习惯了这种强度的训练,只冲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因为没有浴室,迅速简单擦了下身体换了衣服上车跟大部队回家。
程钥坐直身子往前面看,座位上的人歪歪斜斜,大多都在打盹,少有几个能看到手机屏幕还亮着,正顽强的抗战在二线。
大概是考虑到艺人确实都累了,节目组没有再架摄像机跟拍。
他拍拍宁远,把宁远迷迷糊糊的脑袋按自己大腿上,本以为要大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宁远一找到舒服的姿势,自然而然就伸长了两条长腿躺倒下来,脑袋下垫着程钥的人体肱骨肉枕睡得香甜。
程钥低头只能看到黑暗中宁远半张脸的轮廓,他下颌骨柔和,生得非常完美,是天生的宠儿,抬头,有白色碎屑物飘在窗上,一触即化。
是到这里之后下的第一场雪。
外面蒙蒙的,耳朵也蒙蒙的,他知道是这几天用耳过度了,但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他并没放在心上。
快到的时候宁远自己醒了。
他从程钥腿上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枕着对方大腿睡了一觉,老脸不自觉一红,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就火烧火烧的脸,宁远觉得自己怕是纯情过了头。
他坐直身体,问,“腿麻不?要不我给你捏捏?”
程钥摇摇头,说不麻,然后把刚刚他起身时搭在身上的大衣递给他。
他摸到大衣里的手机,今天发动态导演组归还了手机,后来忙过了头,也没让再还回去。他就拿着手机浏览自己的账号消息。
999+的信息,他没打开看实时,而是直接找到自己那条动态,从第三方去看评论消息。
他以为他要笑,但看到那行字,他没能笑出来。
车灯忽然亮起来,前面的人陆陆续续下车,有人惊呼下雪了。
宁远从座位上站起来,屈起一只腿跪到车座上,凑到窗户面前看。
路灯照亮的地方,一片银装素裹,半空中是飘飞的鹅毛大雪,很漂亮。
程钥说是初雪,然后让他把大衣穿上。
节目组发的军大衣,宁远之前嫌丑,不愿意穿。
“也就我这美颜能撑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宁远不要脸地自夸,嘴嫌体正直地穿上了,本来穿的就不少,现在裹得跟只熊一样,也亏他能说出这种话了。
下来他还是被冻得一哆嗦。
莫鑫也裹着军大衣,感叹道,要是现在能去泡个温泉就好了,然后把视线投向了温泉经营者宁远之后的程钥。
“没门,走!”宁远把程钥脑袋转过来,一边走一边背对着众人摆手说再见。
回去程钥本打算去洗漱休息了,宁远拉住他,“莫鑫说的对,这种天气不泡温泉太辜负老天爷了。”说罢还极反常地主动去放水做准备,利落的根本没给程钥反对的机会。
当然,他也不会反对他。
宁远去忙,他就留在房间浏览手机页面,去看自己用小白菜给宁远留的评论,不出意外又被顶到第一。这条留言跟之前统一的句式不一样,没那么露骨,也没那么虚假刻意,但是再看他却觉得脸热。
他怎么会这样?说出这样的话……之前说的再露骨,他知道那是故意的,有真有假,但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开玩笑,他自己也拈得了轻重。
但这句,他清楚地知道,过了。
过去的时候宁远已经下水了,招呼他赶紧下来。
程钥磨磨蹭蹭,脱了浴衣小心下水。
下了水,宁远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
两人靠着大理石壁看落地窗外的鹅毛大雪,才下了一两个小时的雪地上就已经铺了一层。
“程钥。”宁远忽然叫他,“你还记不记得在c市的时候我拜托你的事?”
程钥侧过头看他,对方望着远方,眼睛里映出窗外的景色,说完才回头看他,眼睛里的景色就变成了他。
程钥意识到宁远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短暂的空白后,他认真地回忆起来。
啊。想起来了。
“是那首歌吗?”
当初在酒店房间,他说他不识愁滋味,明明自己都是个门外汉,还好为人师,现在想起来当真是汗颜。
“你别放在心上,我其实也不懂。”
宁远道,“不,你说的对。”
他又收回视线,望向远方,“后来我想过了,也改了,导演始终觉得差了点味道,我就没敢给你看,电影最后也没用这首歌,真是被玲姐骂惨了。”
程钥当然知道为什么他要被骂,市面上多得是电影电视剧没火结果歌倒是火了的例子,倒没有贬低的意思,但他跟宁远经纪人都是商人思维,要万一呢?那岂不是亏惨了。
“……对不起。”
“说对不起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