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呀……”女人尖叫了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她想跑,可腿发软,一步都挪不动。
身边的男人也艰难地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反应更快一些,“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婆婆面前。女人一见,立刻也跟着跪了下来。
白澈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对岸,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白,白……”女人绝望地看着那扇门。
对岸,胖男人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又开口了:“南哥,刚才我一路跟过来,可没发现那老婆婆的踪迹,你看见了吗?”
靠在柳树上的男人摇头:“没有。”
胖男人又道:“看来,这白澈还真有点本事?”
“唔。”南哥点点头,眼睛饶有兴味地盯着对面露出灯光的窗户。
“可是,他不是抓鬼的吗?他就这么不管了?不怕那两个人被那老婆婆吃了?”胖男人的问题不少,“还是说,他看那两人实在可恶,所以不想救了?”
南哥收回目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颇感心累地说:“死不了的。”
“为什么呀?”
“因为没一个当妈的真忍心杀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做了鬼。”
话落,又叹息了一声。
右岸,凶神恶煞的老婆婆已经细数了儿子媳妇的一长串罪状:“……打我骂我,我给你们做牛做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你们还敢说没有对不起我?”
“妈,不是的,我们不是,不是故意的……”女人已经吓到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滚开!我不想和你说话!”老婆婆一把将女人摔出去老远,又冲着自己儿子说,“我就问你!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她说着,把枯瘦的手掌贴在男人的心口上,像是一个不满意,就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男人脖子上的不适已经暂时消除了,他颤抖着,脑子飞快地转动,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妈,我知道,我qín_shòu不如,我对不起您。我其实早就后悔了,真的,我都觉得我该死!您怎么恨我都没关系,您现在就算是把我杀了,让我下去陪您都没关系。我只是有点遗憾,我还没给老李家留下一个后代,下去了没脸见我爸呀……”
老婆婆的手慢慢松开了一些,忽然一伸手,又将那女人抓了回来:“那我杀了她!”
女人直接吓尿了,但她反应倒是不慢:“妈,您等一下!妈,我,我怀孕了,您,您要是杀了我,老李家就真没后人了……”
两人不断地求饶,说着好听的话。
老婆婆脸上露出茫然挣扎的表情,过了很久,她终于一松手,将女人摔在了地上。
女人摔得生疼,却也不敢喊叫,冲着老婆婆不断磕头:“谢谢妈!我一定改过,一定……”
老婆婆不看她,仰天发出一声悲切的长啸。
空气中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缕叹息,然后就有轻扬的笛声从前面的砖瓦房里飘了出来。
老婆婆的脸色在笛声中渐渐变得柔和,身形也越来越淡,终于消失不见。
死里逃生的夫妻俩连爬带滚地跑了。
白澈站在窗前,把一只巴掌大小、笛子般模样的乐器收了起来,眼睛清澈透亮,却不带一丝感情。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阿澈,你怎么知道那老婆婆不会杀人?”
白澈没说话,抬着下巴朝对面点了点。
刚才那两个男人这会儿已经不在了,身后的声音顿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你和刚才那个男人的想法一样,认为当妈的都舍不得对自己孩子下手?”
白澈点点头。
“可是,我更希望看到她杀了那两个畜生。”
白澈微微摇头:“她不能杀人。”
那声音不服气:“好鬼为什么不可以杀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