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惶遽掠过顾长生的头皮,他毛骨悚然,好像大海中凭空射出一枚毒镖贯穿了他的心脏。
秦瑞看他的眼神越发痴了,举起手电,让光束集中到左手背,吸引他聚焦。
“三年了,一直没让你看这块伤疤,现在来好好看一看,这里面有什么。”
顾长生的视线不受控的停泊在那丑陋的疤痕上,它就像一潭红色的泥泽,中央隐约浮着一点青黑,不大不小,刚好是一粒绿豆的体积。
惨叫划破他的喉咙,他撞鬼似的拼命后退,连滚带爬四处躲闪,转眼涕泪交流。
“你、你是苏黎!”
“是呀,长生,你怎么到现在才认出我呢?”
对面的男子神情哀怨,摘下面具恢复本身,不再刻意模仿清冷语气和孤高仪态,他便恢复到顾长生熟悉的样子——血肉生动,如假包换的苏黎。
看到本该在冥府控诉的苦主陡然变成阳世讨债的冤亲,顾长生惊魂丧魄,抓住船舷,像一只折翅海鸟剧烈抖颤,哭丧着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天地无言,唯有苏黎能为他解惑,揭穿这惊世的谎言。
“没想到吧,三年前被杀死,肢解后埋入油罐,前天重见天日,刚才又被你扔到海里的人,其实是秦瑞。”
苏黎冷静到匪夷所思,俨然一个早已看透未来的预言家,波澜不惊的回顾始末。
“我杀了秦瑞以后分尸藏好,那贱人习惯装高岭之花,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让我有充足时间清理现场销毁证据。冷静思索几天后,我拿着他的身份证和存折去银行重办密码,柜员没有丝毫怀疑,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外人看来我和他的外表的确很相似。这相似可以帮助我掩饰罪行,并且成功取代他的一切。可是对我来说这些还不够,我知道其他人或许会弄错,但你不会,你能轻易分辨我和他的不同,要骗过你得用更高级的手段。于是我拿着他的钱找到国内顶尖的整容医生,靠他的手术刀彻底消灭了我和秦瑞在外观上的差别。出来的效果很完美,尽管每次照镜子我都恨不得掐死里面的人,但如此一来我就能靠这张脸牢牢抓住你的心了。”
接下来的事不言自明,苏黎以秦瑞的身份回到顾长生身边,模仿秦瑞的言谈举止,像一个活着的怨灵,和负心书生重续孽缘。
顾长生再次栽倒,胸口重重撞击甲板,肋骨碎裂的声音如此真切,可是竟感觉不到疼痛,一秒钟后他的四肢痉挛起来,火红的燎泡从肺部壅塞至气管,截断空气的去路,喉头飘升起苦杏仁的臭味,他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
毫无疑问,问题出在那根香烟。
苏黎已翩然而至,无限爱恋的抚弄他冷汗淋漓的脸庞,声色痴迷已极。
“本来只要能得到你的爱,我愿意以他的面貌活下去,但我没想到你对真正我那么冷酷,知道我被人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仍无动于衷的原谅包庇凶手,更进而毫无留恋的扔掉我的尸体。长生,你伤我伤得太深,我已经难过得活不下去了。可是,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丢下你独自去死呢?你应该陪着我,陪我一块儿下地狱,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没有任何力量能让我们分开……”
顾长生在这缠绵的情话里气绝,双眼茫然瞪视夜空,阻绝在魆黑云层后的光明已与他无缘了。
苏黎脸上露出恍惚满足的笑容,他终于完整占有了这个男人,此刻梦寐以求的爱情正圆满安详的躺入怀中,他贪婪的亲吻顾长生冰冷的肌肤,死亡的温度更加强化了他自身的火热,他欣喜若狂的几乎燃烧起来,吻也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激烈,最后演变成忘我的撕咬。他啃他的手指,舔舐他的喉头,啮咬过后吸他的血,那血甘甜无比,是爱的琼浆,他要一滴不剩全部喝光。还有皮肤、筋肉、骨头、每一片指甲都是他一个人的,绝不与人分享……
灵魂深浚喷发出的极端占有欲使他化身疯狂原兽,异常的饥,异常的渴,哪怕吞没陆地,饮尽海洋也难以缓解,必定要将眼前这具肉身连皮带骨啃噬干净才能填饱他的肚子。
海天在夜的汤锅里炖煮得如胶似漆,黎明仿佛先知失败的预测,遥遥无期。忽然,在墨色中央迸出一点星火,宛若一枚炙热的种子瞬间开出妖娆胜血的红莲,那怒放的花瓣迎着狂风舒卷,以世间最炽烈的爱与恨为肥料,恣意招摇着无与伦比的绝美。
暗月在云缝间窥探,羡叹今夜魔鬼又收获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个独立的故事,上一本讲到百川和哑笛三更合作了一部剧《谎言》,这章就是那篇文的最终章,也算对川笛感情纠葛的映射。一直在努力存稿,想把这章先发出来当做预告,正文将在下个月20号准时放送,感兴趣的读者收藏一下吧,么么哒~
第2章 初遇
七月的太阳像个腰缠万贯的财主,早上8点不到就将金灿灿银亮亮的钱币大筐大箩的搬出来漫天抛洒,整个上海市的高楼都变得金碧辉煌,陆家嘴更成为堆积金山银山的聚宝盆,煌煌熠熠明明赫赫,远远望去,真有共产主义已经提前实现的错觉。
谢正衍坐在金茂大厦88层的观光大厅里,恋恋不舍的关上手机里的文档,今早6点半他和同事来这里等待一场重要的开标会议,见缝插针的利用开场前的一个多小时看完了这篇名叫《谎言》的耽美文。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人物声嘶力竭的感情纠葛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