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通报后,带他们几人一起进去了。威正帝正躺在床上,阖着眼还在休息,听到有人进来后睁开眼坐起了身。
继后悄悄看着自己身边的长光和主母,心头愤懑不已,正是有这两个人在,让她没有办法和威正帝独处。
算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威正帝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这三人一起前来,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主母身上。
“琪瑛?你怎么来了?”威正帝让身边宫女搀扶着,吃力地坐起身,问主母道。
主母对昊映招了招手,自己先走到威正帝身边:“许久没有自己做过东西,今天试了试发现手都生了。但是想着给你病了,想给你做点什么,于是折腾了一天。”
威正帝怔怔地看着主母和她手中的汤,微微有些动容,他眼睛里的感动不是假的:“确实……那么久了……都过了那么久了……”
他和主母针锋相对了太久了,早已忘记了,他们曾经也一起度过平和的时光。
主母看着威正帝,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声音平静:“这样的机会还真是难得啊,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了。”
威正帝也是感触不已,长长地叹了声气:“那这次可以由你亲手喂朕吗?”
主母没有拒绝,点了头后从昊映那里将汤端了过来,走到威正帝身边。
她难得这样细致体贴地照顾一个人——怕那碗汤还有些烫,于是用白瓷的勺轻轻搅动着,待它冷却一些。
长光站在继后身边,沉默地看着威正帝和主母,眼角的余光同时注意着昊映。
昊映低着头,双手藏在宽长的袖子下,脸色却有些发白。
长光心里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得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眼睛紧紧盯着主母手中的那碗汤。
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继后皱着眉,也盯着主母和威正帝,不时往昊映那边瞥上两眼。
主母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下,正要往威正帝嘴里送。
继后突然出声了:“慢着!”
长光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背后有冷汗渗了出来。
威正帝疑心甚重,加之身体越来越不好,让他更是对一些事情十分敏感。他稍微退后了些避开那勺汤,看向继后:“怎么?”
继后指着昊映问:“你在发什么抖?”
长光有些无奈地垂下眼,心道完了。
没有想到,继后竟然敏锐到这种地步。
昊映沉默着,在三个人的目光注视下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咬着牙,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主母,然后猛地跪在地上,高呼起来:“饶命!求陛下饶命……”
威正帝怔住了,主母也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昊映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陛下饶命……那碗汤里……”
威正帝看了一眼主母手中的汤,顿时明白了过来,神色立即变得愤怒扭曲起来,然后挥手一把打掉了汤。
直到纹着金丝花线的碗砸在地上摔成碎片,ji-an起的汤水打s-hi了裙摆,主母的神色都还是怔怔的,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昊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饶命……饶命……是主母吩咐我……吩咐我……”
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难以置信,威正帝用发抖的手指着主母,颤颤巍巍道:“你……你给我下了什么……”
继后走到昊映面前,一脚将她踹了出去,额头磕在寝宫正中央燃着暖香的铜炉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伤口。
昊映爬起来继续跪在地上,顾不得额头血流如注,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求陛下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是……是之前的……醒梦花……”
她每说一句话,就将主母往深渊推一步。直到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主母完完全全身陷深渊中,再也没有了爬出来的机会。
“混账!”威正帝气得脸色铁青,用尽全力瞪着主母,“你竟然、你竟然……”
大概是一时气急了,他咳嗽得停不下来,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伏在床边干呕起来。继后连忙走上前去,为他顺了顺气。
主母回头看了一眼昊映,忽然就醒悟过来了。
“枉我这么信任你,就是你的回报么?”她讽刺地笑着。
继后对外面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把主母和这个人一起带下去!御医呢?快来看看陛下!”
外面很快就进来了很多人,其中还混着来向长光报信的。
“肃大人醒过来了。”
长光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场面,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星北流。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昊映和主母,转头对手下吩咐道:“看着点那个医官,还有继后……不能让她留在陛下身边。”
说完后,长光便不再理会威正帝这边,径直出门去找醒过来的肃湖卿。
☆、冬无寒(一)
肃湖卿醒过来后,看到身边y-in沉着脸的长光,一个哆嗦后迅速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地道:“长光!大公子去追宛扶了!”
长光微微皱眉:“为什么要追他?”
肃湖卿坐在地上,痛苦地按着额头,过了一会儿才说:“……皇帝让我带给你一份圣旨,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没想到,沉如瑜在争夺这份圣旨。宛扶本来是他派过来的,拿到圣旨后没有交给沉如瑜,自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