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晃动的模糊光影,杂乱得像是有人在那里晃晃悠悠。
他惨叫着,手脚并用拼命朝后爬着,似乎那里有厉鬼蹦了出来,向他索命。
“啊!啊——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滚开啊!”
督主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没有神志,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拼命挥舞着手,似乎在驱赶什么东西,但明明他周围什么都没有。
一阵风从外面吹来,将烛火压倒,火光跳跃中,这屋子中除了璃狼尸骨、醒梦花,一个疯狂的人、一个将死的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璃狼的尸骨被烛火映照着,头颅下方的一片y-in影,此时看上去仿佛是那枯骨露出的一个诡异笑容。
它始终无声无息、无喜无悲,看着眼前的一幕。
“来人啊!快来人啊!”
督主彻底疯狂了,嘶哑的声音大吼着,指甲挠向自己的喉咙。
“滚开!滚开!”
他凄厉地嚎叫着,跌跌撞撞朝着门口跑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星北流动了动手指,又是一滴血打落在醒梦花的叶片上,很快就被吸收了。
好冷。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浑身的冰冷,让其他所有的感觉都远去了。
不止是感觉,声音也快听不到了,醒梦花的香气也几乎闻不到了。
他吃力地转了转头,刚刚好与璃狼空洞的双眼对视着。
没有想到,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还能再见到璃狼的尸骨。
是你吗……他心想。
如果能够死在美好的幻梦之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你来带我走……
他睁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绝望如同汹涌的洪水扑面而来,将他淹没。
层层帘幕后,传来巨大的门被踹开的声音。
督主哀嚎了一声,那一声惨叫卡在喉咙中没能完全发出来,便如被人生生截断了。
凌冽的风野蛮地倾轧而来,终是将所有的烛火吹灭,所有的帘幕一瞬间被从中撕开,化为碎片纷纷扬扬。
最后的意识让他只能看着,那一眼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星北流歪过头,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黑暗中轻微的“咔嚓”一声,从房梁上悬下来的绳子便从中断裂了。
星北流掉了下来,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身红裙的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执一柄雪亮的匕首。
那人俯身,伸手将星北流翻了过来,看着他的脸。
窗外的月亮投进微弱的光线,红裙的人模糊的面部轮廓姣好艳美,俨然是宛扶。
宛扶将手指放在星北流鼻下探了探,摸到了微弱的呼吸后,她在昏暗中的脸庞露出有些微妙的神色。
他还活着。
这是一个好机会。
让星北流神不知鬼不觉死在此处的好机会。
宛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死死盯着陷入昏迷的男人。
从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一副不可亲近的姿态,那双没有人世间任何情感的眼睛,仿佛让他与其他所有人之间隔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此时这双眼紧闭着,大概因为在昏迷中感到了痛苦,星北流的眉头微微皱起,j-i,ng致的脸上没有疏离冷淡,而是带了几分脆弱。
“母亲……”
他有些难忍地偏了偏头,口中无意识轻声喃喃。
宛扶的手一颤,举着匕首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垂在身侧。她沉默地看着星北流,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
温热的、s-hi润的……
匕首当啷一声落地,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身体微微抽搐起来。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有些凌乱的脚步声,男人沉重的呼吸在向她靠近。
宛扶背后发麻,有人无声无息地接近了她,但她毫无知觉!
身体比头脑更加快的做出了反应,宛扶来不及去夺匕首,赤手空拳地朝后方挥去。
后面那人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宛扶只是愣了一下,一阵凌冽的风从她面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