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湖卿微微苦笑。
“大公子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星北主母不会放过她的,宛扶……宛扶是运气好,才能逃过一劫。”
星北流沉默不语。
肃湖卿没有看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色,但依然不懈努力为自己争取:“大公子,姐姐走之前,对我提了两个要求。”
“什么?”星北流望着窗外人潮涌动,眼睛里落了些灯火的余辉,轻声问。
“第一,不要去找她。第二,照顾好宛扶。”
他看着星北流,极为认真地说:“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会照做。她不让我去找她,我就不去,她让我照顾好宛扶,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知道宛扶母亲死的事情,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他……可是没有找到,后来我找了很久,终于在星北府找到了蛛丝马迹,等到我确定时,他已经去了你那里。”肃湖卿说,“如果他之前做错了什么得罪你,我愿意亲自偿还。”
星北流沉了一口气,缓缓道:“他没有得罪我。他知道了长光的另一个形态。”
肃湖卿神色倏地一怔。
“既然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么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了,他留在主母身边,一定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星北流回过头,恢复了之前礼貌而疏离的态度,“如果这是她的意愿,那么我也会照做,明日便让人将宛扶送到你这里来。”
目的终于达到了,肃湖卿看着男人泛着冷意,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心头翻涌起一阵名为担忧的情绪。
“大公子,”肃湖卿张了张嘴,“您……没事吧?”
星北流低头看着茶杯中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眼中一丝疲惫几乎控制不住流露出来。
怎么会……没有事。
他欠了很多,多到快要还不清了。
他不回答,肃湖卿又连忙道:“大公子,宛扶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姐姐从未怨恨过,所以我也不会……还请您不要太放在心上。”
别说了啊。
不要再说了。
他觉得很累,身上的伤似乎很不留情的,在这个时候同时发疼,折磨着他。
“我没事。”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先……告辞了。”
“我送你!”肃湖卿连忙跟着起身。
星北流走在前方,肃湖卿跟着后方,正要从雅间出去,酒楼下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肃湖卿偏头听了听,好像是有人朝着他们这里来了,他一个闪身走到了星北流前面,打算先开门看看。
门开的一瞬间,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随之而来的粹着寒光的短剑,径直朝着肃湖卿刺去!
屋里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
一盏茶的时间前,星北府的马车从皇宫中慢慢驶离,朝着皇宫外三条大街远的星北府而去。
星北彤独自坐在马车中,捏着手帕发愣。
她脸上有些飞红,离开之前,四皇子沉如瑜一直将她送到皇宫门外,那副仔细贴心的态度让人心中熨帖。
星北彤有些忍不住去想沉如瑜。
沉如瑜生在皇家,威正帝的这几个孩子似乎都有一副好模样,又因为从小得到的良好教养,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不可多见的贵气。
如果嫁给沉如瑜……不但可以与继后站在一方,而且以后说不定可以有当上皇后的机会。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策,风险让人举棋不定,但是诱惑同样令人失去理智。
星北彤想回去劝一劝自己的父亲。
如果成功了最好,他们一家还可以顺便摆脱主母、星北府的制约,借着皇家的荣耀继续往上。如果不成功……借着他们背后星北府的势力,还有退路。
星北府作为属国大家族,最讨厌的便是让皇族c-h-a手自己的事情。所以就算四皇子争权失败,他们一家还轮不到皇族处置。
如此一想,星北彤心里更是有了计较。
虽说主母要为她选的亲事定然不差,但是她也想主动一点,为自己的命运做出抉择。
再有多么好的公卿人家,也比不上皇家的荣耀。
星北彤思索着自己的事情,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
马车一阵剧烈震动,嘶哑的马叫声刺破喧闹街市,外面有人尖声叫了起来,乱七八糟的。
星北彤吓得连忙抓住马车座位,依然被剧烈的晃动甩得头晕目眩,顿时怒火冲天一把掀开用来遮挡的门帘:“怎么回事?!”
她没有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只听见有刀剑相接的声音,几乎刺穿人的耳膜,跟随护送的侍卫大喊道:“保护小姐!”
星北彤一愣,背后一阵冷汗,匆忙想缩回马车里,然而被侍卫围攻的那人突然发现了什么,短剑擦过面前一名侍卫的喉咙,破开围攻的阵容,朝着马车这边冲来。
那人一身黑衣,整张脸藏在乱七八糟的头发下,唯有那双眼睛灼灼,如同燃烧着火焰。
他盯着星北彤,那双眼中的光芒越发尖锐。
星北彤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回退一头扎进马车中,一边还慌慌张张地大喊着:“快来人!快来人啊!”
那人的模样她晃眼而过,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道锋利的目光令她感到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凶猛的野兽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