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那场噩梦却还在持续。
安菲,再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早上的闹钟响起的时候,邵荣这才想到给爸爸打个电话求助,急急忙忙从妈妈的包里找出手机,拨了邵长庚的电话,那边却一直是嘟嘟嘟的忙音。
邵荣想,爸爸一定是很忙才不接他电话的,等他忙完了,肯定会接。带着这样的信念,固执地拨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都没有拨通。
后来,是九点来打扫房间的保姆发现了那个坐在床边打电话的小孩以及他早就咽了气的母亲。
床上躺着早已冰冷僵硬的女人的尸体,小孩坐在床边满脸泪痕,却没有哭出声,只是低着头固执地拨着一串电话号码,大滴大滴的眼泪滴到手机上弄脏了屏幕,甚至看不清上面显示的是谁的名字。
可那串号码他却拨得熟练无比,显然是早已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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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er 07 ...
——邵荣永远都无法忘记六岁那年冬日的清晨,他正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茫然看着窗外的落雪,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身材高大的男子款步走到他的面前,轻轻俯□来亲吻他的额头,微笑着说:爸爸来晚了。邵荣,对不起。
【第二集:父与子】
cer 07
冬日的凌晨,寒风冷得刺骨,连续几日的大雪,似乎褪去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丝暖意。商店餐厅早早就关了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瞧不见一个人影,来往的车辆像是被追债一般开得飞快,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冰冷的夜色之中。
凌晨四点二十分,医院的急诊室里,年轻的医生苏维正在值班房里整理着今天的病程记录。写完病程记录,刚喝了口热咖啡提神,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清晰的广播呼叫——
“值班医生,请出车。值班医生,请出车。”
急促的呼叫两句之后便停了下来,显然又有人拨打120急救热线,苏维皱了皱眉,走到值班房对一起值夜班的师妹说:“我跟车出去,你留守,有事儿电话我。”
“知道了,苏师兄。”
苏维点点头,这才转身来到了停车场。
救护车很快就开到了指定的地点。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急救的目的地居然是一栋造型独特的小别墅。房子建在山腰的路旁,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远远望去只能看见屋顶小小的尖角,像是童话里与世隔绝的城堡。
——谁会把房子建在这种地方?
人迹罕至的郊区,看起来总有几分清冷和萧瑟。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核对了一遍地址,确认无误之后才上前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模样,扎着马尾辫,神色间满是慌张,见到众人后明显松了口气,急忙打开门催促道:“你们终于来了,快、快去看看他。”
苏维带着护士跟她进屋,到了卧室,就见床上躺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长得挺漂亮,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微微嘟起来的嘴唇,一张可爱的脸一下子就能触动人心底的软肋。
“他从床上摔下来,怎么叫也叫不醒,是不是摔坏了?”年轻女孩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衣角,“医生,他怎么样?没事吧?”
苏维拿过手电筒和棉签来仔细检查,瞳孔反射正常,没有任何脑膜刺激征,头部也没有出血撞伤的迹象,并不像是撞到脑出血导致的昏迷。
奇怪的是他的皮肤非常烫,拿过体温计一测,一向冷静的苏维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这孩子的体温居然高到了四十度。
摔一跤不会摔出这么高的体温,一定有别的原因。而小孩发高烧,常见的原因就是感染。
“他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维一边检查一边问。
女孩愣了愣,“没听他说不舒服,就是有点发烧。”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之前做过一次手术,应该跟这个没关系吧?已经一个星期了。”
苏维脸色一沉,掀开孩子的衣服一看,右下腹的位置果然贴了一块厚厚的纱布。撕开纱布,只见伤口狰狞,周围的皮肤青肿不堪,边缘还有些残存的血迹和脓液,混在一起令人触目惊心。
女孩看着那可怕的伤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就连跟苏维同行的护士都有些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这显然是术后并发的严重感染,因为家人没有在意,加上伤口被纱布盖着,孩子自己又不知道,所以才会拖上一整个星期。
看着小孩瘦弱的脸,苏维忍不住一阵心疼,回头问道:“他说伤口疼你也不管吗?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女孩呐呐说道:“这孩子不爱跟人说话,我也不太了解他……”
苏维惊讶道:“你不是他家人?”
女孩怔了怔,“我是前段时间才来照顾他的保姆。”
“那他的父母呢?”
“他……他妈妈前几天刚去世了,他爸爸在国外,一直联系不上。”
苏维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回医院再说。”
回到医院登记资料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邵荣,刚过完六岁的生日,一周之前因为急性阑尾炎曾在医院做过一次手术,当时他爸爸也不在国内。
苏维有些生气,恨不得立即把他的爸爸叫到面前来骂一顿,可惜保姆打国际长途一直打不通,苏维没办法,只好先把小邵荣带到治疗室里处理伤口。
感染的伤口必须要割开来把脓液全部清理干净,等感染控制之后再重新缝合。虽然知道这孩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