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铭咳了一声,恭敬地上前一揖到底,不想敬语还未出口,便听一声大叫冲耳而来,震得耳膜嗡嗡嗡地疼。
“快滚快滚!”晏苍陵也被吓了一吓,跳起来就将许颂铭丢出了阁外,“甭进来!”
“……”
回到阁内,晏苍陵快步走到季拂心边,低声安慰,待得季拂心情绪稳后,方松了口气,问道:“他体内的迷幻药究竟是何药,为何多日来都未根尽。”
上次同季拂心道了过往后,季拂心似对晏苍陵放下了戒心,虽见着他还会惊慌害怕,但却不会尖叫了。后来晏苍陵逐步引导,让季拂心接受了王大夫的每日号脉,以及他的照顾,衣食如厕,现今皆由他一人来做,唯有沐浴,他不敢亵渎季拂心身,每日只拿热水擦身便罢。
王大夫脸上皱纹都拧成了一团,搭着季拂心的脉探了又探,摇首道:“不应当啊,王府内奇丹妙药不少,老夫可是下了重的分量,论理如此多日,再厉害的迷幻药也当根尽了方是,为何还会如此。”
“根尽个屁!”晏苍陵火气上来,就不顾礼仪地吐出了粗言鄙语,“若真根尽,为何他还尖叫!给本王治,要何药只管说,芳城未有的,本王派人去别地寻,但若人治不好,小心你的俸禄!”
“是是是。”王大夫捏了把冷汗,低头应下,眼珠子溜向了歪头看他们的季拂心,心里暗道老祖宗,你快些好起来罢,不然老夫的俸禄不保了。
“成了成了,快收拾东西出去,甭打扰恩人歇息了。”晏苍陵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扶着季拂心靠于床头,取过布巾裹手,给季拂心按揉方接上筋脉的手脚,“恩人我给你按揉,你若疼便说一声。”
晏苍陵行为举止拘礼,未有一分出格,季拂心一瞬不瞬地盯在低首的晏苍陵上,目光深悠得仿若清泉中的两粒黑晶,透彻明亮。
“恩人姓甚名谁,我至今不知。望你早早好起,省得我日日夜夜都挂念着你的名字。是了,”晏苍陵一个拊掌,笑道,“我自个儿都忘了介绍,我名唤晏苍陵,字慕卿,你大可唤我慕卿。”
季拂心忽而掀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可惜晏苍陵却无缘看到——他同季拂心相处时,生怕自己的目光凶恶吓着季拂心,总不自禁地低首侧头,几乎不会将自己的目光放至季拂心脸上。
按毕手脚,晏苍陵将布巾随手丢至木案上,正要扶季拂心躺下,却见季拂心盯着那皱成一团布巾蹙眉。晏苍陵一愣,讪笑着将布巾扯平放好,搁于盘上,看季拂心的眉头舒了,方扶着他躺好。
拿起枕边的那锭刻字银子,晏苍陵一如平日地将其塞入季拂心无力的手中:“拿着!你时刻切记你拿着的是志,而非银子!”
季拂心低头去望那锭银子,但薄被朝身一盖,便阻挡了他的视线。
“志仅是意念,无法见着,但你却可感觉得到,你瞧,它便在你的手中。”不轻不慢地丢下这句深意的话,晏苍陵收拾好了布巾,推门而去,独留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看着他的背影。
许颂铭早已等得不耐烦,双手环胸在阁门前走来走去,一见着晏苍陵,抖抖袖就躬身上去:“王爷。”
“嗯,到书房说话。”
“是。”许颂铭应声,内里却在腹诽,去书房,唤我来朝临阁作甚!
书房里已燃起了提神的清香,香烟袅袅,丝丝缕缕沁入肺腑,晏苍陵深吸一口,舒缓紧张的心情。待门阖上后,便正色道:“寻我何事,莫非有何进展。”
许颂铭腹诽的神情散去,肃然道:“王爷恕罪,进展并不大。某的人已打入了品芳阁内部,但可惜方进不久,探不出太多消息。今日方知王爷当日所见的老鸨,名唤梦容,只是阁内一个甚少接客的姑娘,而真正的老鸨则是她的亲姊晴波。”
“哦?”晏苍陵吊起了眼梢,并不续话。
许颂铭继而道:“约莫两个月前,晴波外出,将品芳阁交由梦容打理,直待今日早晨,方匆匆赶回接手阁内事务,与此同时,梦容称因病卧榻,外不见客。”
“哼,如此凑巧,便病着了。怪道那时这梦容不过被我吓了一吓,便脸色大变,如此慌乱焉能坐上老鸨之位。不过说来,这姊妹感情似是不错,不然晴波焉会将品芳阁交由梦容。”
“不错,”许颂铭颔首道,“探子查过,这俩姊妹自小一块儿长大,相互搀扶方有今日,对对方是全权信任。只是妹妹性子不好,自打她接手事务以来,阁内出了不少的乱子,众人皆对她极其不满。而新来的清倌她也不知施恩,只会打骂逼迫他人接客,一些受不住的便悬梁自尽了。”
“新来的清倌。”晏苍陵一顿,脸色变了变,“新来的那批清倌,具体是何时进的阁。”
许颂铭皱眉思索道:“约莫半个月。”
“半个月?!”晏苍陵赫然大惊,双眼瞪得圆直,“王大夫道恩人的手脚筋已断了一个月,若恩人是与那些清倌同批被卖入品芳阁的,那么……”他续不下去了,身子禁不住地打了个寒噤,那便说明,真正害恩人成这般模样的,并非品芳阁,而是另有其人。
许颂铭继续道:“探子亦曾私下问过,也是将近半个月前,王爷的恩人方进阁的。听闻他进阁时,手脚便已不能行,每日只能靠丫鬟小厮服侍,但那伺候的丫鬟小厮,探子却查不出究竟是何人。”
晏苍陵沉了沉怒气,转而问道:“关乎迷幻药,你可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