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外仆人敲了很久,门内的两个人仍在沉默。
麦基缓缓道:“像你一样同名吗?”
“……”
克莱斯伸手打开门。
仆人挑着热水进来。
引人注目的巨大黑箱子完整无损地靠在床边。
游子归来(二)
有求于人的格兰瑟姆夫人是十分慷慨大方的。
母亲离世多年后,克莱斯再度享受到格兰瑟姆家少爷的待遇。干净宽敞的浴桶,温度适宜的洗澡水,香气迷人的香澡液……
“要我帮你擦背吗?”麦基从箱子挣扎出来。
“请当自己不存在。”
“我倒是想。可你告诉我,一个人怎么在头痛喉痛全身都痛的情况下还假装自己不存在?自我出生以来,就现在存在感最强!”
“会更强。”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麦基恨铁不成钢。“不能向那位不幸与你同名的伟大的神圣骑士学学吗?仁慈,博爱,宽容……只要学会一样,你就会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被恨铁不成钢的对象慢条斯理地洗着澡。
麦基自言自语:“话说回来,你说打伤我的人是海德因·塔吉利斯……确定是那个海德因·塔吉利斯吗?第一魔法师?”
回答他的是哗啦啦的水声。
“他不是在圣帕德斯教书吗?学院放假了?就算放假了,也没有把导师们放出来祸害社会的道理吧。喂,克里少爷,给我点回音好吗?”
克莱斯道:“他才是受害者。”
“啊哈!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竟敢劳烦他把我烧得奄奄一息……我应该自己挖个火坑跳下去才对!”麦基想到什么,猛然顿住,“哦不,不会吧?”他盯着克莱斯,试探道:“是格鲁森的荣耀?”
克莱斯点头,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愉悦。
麦基躺在箱子里j□j,“天,我居然向海德因下手!我居然偷了第一魔法师的东西!天哪,我居然还成功了!我真想去死。”
“自便。”克莱斯洗完澡光着身子从水里出来。
麦基斜瞄着他挺翘的屁股,不自在地别开脸,有气无力地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屁滚尿流地把剑送回去。”
“因为,”克莱斯拿起挂在衣架子上的丝质衬衣——这是格兰瑟姆夫人仓促间准备的新衣裳,上佳的料子,最新的款式,可尺寸不太合,衬衫的衣拜垂至膝盖,“它现在是我的了。”
……
“哦,对!”麦基原地复活。他激动地说:“格鲁森的荣耀在你手里,他想找人煎炸焖烧的话也不应该是我!”
克莱斯扣上衬衫的纽扣:“他不知道。”
麦基不可置信地叫起来:“你是一个骑士吧?就算本性邪恶,经过骑士守则的后天培育,你也应该茁壮成长为一个不断抗争本性的……正常人。你必须诚实,连累一个无辜的……弱者会让你下半辈子活在悔恨和愧疚之中,我要阻止你酿造悲剧。”
克莱斯穿上裤子。这也是新的,裤脚有裁过的痕迹。
麦基抱怨了一通,与预期一样毫无效果。他认识克莱斯的时间不算久,了解却很深——吃苦太多。这个人根本是块石头——外表像石头一样忠厚,心肠像石头一样冷硬,与大众认知里慷慨仁慈的骑士毫无相似之处。好在他走过的人生大多都在绝望中挣扎,挫折如家常便饭,很快又振作起来。“这样说来,你竟是从最强大的魔法师手中救下我。”
克莱斯系好皮带,穿上同样是格兰瑟姆夫人准备的带着女儿香气的棕红色中性款式外套,对着镜子整理着装。
“我打算赞美你几句。”麦基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我在听。”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麦基肯定这个貌不惊人的小矮子有点不可思议的自恋倾向。“要不是你长得不算难看,我几乎要把你看作克莱斯·萨瓦萨迪了。”
克莱斯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从海德因手里解救我,你的本事也不差他多少。你是几阶?”他假作漫不经心地点题。
克莱斯看他。
“五阶?六阶?”原谅麦基只是个对骑士充满梦幻式向往却毫无常识的2b青年。在他想象中,骑士无所不能,皮薄肉嫩的魔法师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五六阶的骑士对付顶级魔法师绰绰有余。如果救他的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圣骑士团团长克莱斯·萨瓦萨迪,那么唯一的烦恼是用哪根手指戳死海德因。
克莱斯顺水推舟地说:“六阶。”
麦基酸溜溜地说:“看看你的家世,这也不足为奇。”
敲门声响起,仆人恭敬地说:“克里少爷,夫人请您下楼用餐。”
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克莱斯紧张的面容出现在门缝里,手指不安地抓着新外套的衣摆,低声道:“请告诉她,我马上就来。”
麦基看着克莱斯重新关上门之后瞬间冷漠的脸,嘴里发出“啧啧”声,“你应该加入戏院。堂堂六阶骑士用软弱可欺的面貌欺骗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仆人,多么的光彩啊!”
克莱斯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