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把酒爵抛给张起灵,再次蹲身,在细沙中摸索,这次竟拿出几个海贝,一捏即碎。
“这不是商朝的通用货币吗?”
商朝的货币为海贝,产自遥远的东南沿海,商朝人的贸易方式既有以物易物,也有货币交易。甲骨文中常出现“赐贝”“取贝”,就是这个海贝了。来自海边的贝壳,体态小巧,花纹美丽,产地远离中原不易获取,商朝人通常在贝壳前端雕琢出一个近圆形或椭圆形的小孔,简单加工后用于交易。
“我不明白,你们说这斗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退一步吧,我就认为它最早出自西周,可细沙下摸出商朝明器,这年代差得太远了。”吴邪望着张起灵。
说实话,张起灵也不知其中原委,否则他不会摔个七荤八素。将酒爵举到眼前,张起灵细细瞧了一遍,心中所想与吴邪并无二致。
“难道春秋的斗下,还埋着一个殷商的斗?”
“不会。”张起灵马上否定了吴邪的设想。
吴邪也知道不可能,谁会犯这种错误,要知道头顶的斗看规模至少是诸侯级别,那会儿巫术盛行,巫师基本都是风水大师,怎么会让主子把陵寝修在别人头上,损人不利己。
可是,这明器怎么解释?吴邪再次摸进沙里,很不幸,什么都没有。
张起灵继续朝前走,酒爵交给吴邪放进他的百宝袋。经过这茬儿,吴邪不那么“仇视”张起灵了,况且下面只有他俩,不一会儿,他就跟张起灵说起话,“我们为什么不顺着洞壁爬回去,至少爬进原来的斗里。”
张起灵没吭气。
“你怕我能耐不够,上不去?”
张起灵继续沉默寡言。
“我知道前面很吸引人,可急功近利不好,万一碰到麻烦,日本人还在我们头顶呢。”
张起灵停住脚步,回头,吴邪心喜,这人终于要跟他讲话了?
“闭嘴。”张起灵面无表情。
吴邪眼角搐动,直勾勾瞪着张起灵,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起灵忽然轻攥右手,形成一个拳头,移到嘴边,低头咳嗽几声。火光下,张起灵的脸本应呈现柔和的橘色,可在吴邪眼里,他的脸惨白得吓人。
吴邪“哦”了声,继而又“哦”了声,恍然大悟道,“不是我,是你爬不上去。”
“不是。”张起灵再次否定吴邪,然后转身向前走。
还走?
吴邪先入为主,认为自己想得没错,所以这会儿看张起灵走路,竟觉得他下盘不稳,步履蹒跚,纵使脑袋没事,那内脏呢?真是个爱逞强的人。张起灵越走越快,吴邪踩着细沙,在他后面喊,“慢点!慢点!”妈的,他真受伤了吗?怎么觉得自己比他伤得重。
吴邪的伤肯定不及张起灵,张起灵现下五脏俱痛,走路还可以,爬洞一准儿没戏,才决定去前面转一圈,探探情势。
“张起灵!”张起灵越喊越顺口,也算一种进步吧。
对于吴邪的呼喊,张起灵充耳不闻,他原本就是这样,不爱搭理人,只不过吴邪刚来,又跟他有交易,他便问十句应八句,给吴邪造成了错觉。
“张起灵,你给老子停下,这是命令!”吴邪最后通牒。
张起灵刚走出逼仄空间,前方吹来阴冷潮湿的风,火折子忽闪忽闪,头顶豁然开朗,压抑感一扫而空。
张起灵聚精会神的观察四周,吴邪一下子恼了,就是条狗被叫了名儿也会“汪汪”两声,你把老子当什么了?吴邪想起小时候,母亲刚刚离开吴家,父亲只顾埋头做学问,他一人坐在偌大的花园里,像个孤儿。那个时候,正是初秋季节,园子里的花草极是茂盛,他在泥堆里滚了两圈,又拍脏自己的小脸儿,留下十根手指印,紧接着,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爹啊……小邪摔了……”佣人跑过来,被他尖叫着踢开,直到父亲抱起他,他才止住哭声。
吴邪盯着张起灵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撅着屁股趴到地上,还极为响亮的发出一声,“啊!屁股!”
张起灵应声回头,就见吴邪缩在地面,半天爬不起来。他轻拧双眉,怎么摔了屁股,屁股竟没落地?可吴邪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终于,他还是走过去,想把吴邪扶起来。
“张起灵,你舍得过来了?”
吴邪自称武林高手,没错,自称。吴大侠紧紧抱住张起灵,火折子掉在地上,继续忠实的替他俩照明。吴邪望着那张苍白的脸,还有略略透出惊讶的眼睛,“挣不开老子吧,伤哪了?”
两人近在咫尺,张起灵眼如点漆,深不见底,吴邪忽然老脸一红,自己居然耍诈把人家诓过来,干啥啊?脸红了,只能低着头的说:“你有事,我娘怎么办?”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掌掴自己,心里暗骂,“吴邪,你不这么说会死吗?”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张起灵说:“放开。”
不说还好,一说吴邪抱得更紧,张起灵连黑金古刀都玩得转,身手绝对一流,他不拿出吃奶的劲儿,张起灵绝对从自己怀中脱身而出。
问题是,张起灵现在受了伤,被吴邪这么一箍,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本来没什么大碍,突然就要被吴邪弄死了。
张起灵嗓子口一甜,吐出鲜血,浸湿了吴邪的袖子。
吴邪惊得浑身一颤,又往死里勒张起灵,“你没事吧?没事吧?”他声音慌乱,嘴巴快要贴上张起灵的耳垂。
张起灵头一次体味到如此深刻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