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瞥了潘子一眼,淡淡的说:“这东西我送给他了。”
“为什么?”
“条件。”
“啊?”
张起灵扭过脸,沉默了。
“那钱……”
依旧无声。
潘子悻悻的闭上嘴,看了看张起灵,又瞄了瞄吴邪,步伐急速的走了出去。拿到资助,他还是很高兴的,现在形势紧张,他们一时半会用不到,但以后一定会用到,张起灵这个人似乎跟他以前接触过的国民党军官不同,说不定他也是一个有红色思想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三爷的朋友会差到哪里?
张起灵坐下来,拿过已经消去热度的面条,看着里面的汤,眼前逐渐倒映出那暴雨之下,他对吴邪说:“男儿何不带吴钩?”
以及,吴邪慷慨激昂的回应。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吴邪吃过张家的药,又经鬼子西医处理,除了身体疲累,其他并无大碍。张起灵吃完面条时,他刚翻了个身,农舍简陋,一些雨飘进来,滴到他的脸颊上。
“嗯……”他本能的摸了摸脸颊。
吴邪从小喜欢雨,像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像林外鸣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然而长大后,他见国土沦丧,同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逐渐变成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放眼望去皆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于是他完成了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转变。
张起灵见漏雨,放下碗筷,走到窗前弯下腰,准备把吴邪往里挪一挪。这时,吴邪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张起灵的手腕,“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是不是死了?你也在这,你真的没离开。”
“不需要走。”张起灵淡淡的说。
“我梦到潘子了,三叔说他死于赤匪之手,我见到他,证明我已经死了吧?你在这里,难道你也死了?”
张起灵抱起吴邪,吴邪腰部悬空,抖了抖,警惕的问:“你干嘛?”
“漏雨。”张起灵回答得倒是简单。
“天堂也会漏雨吗?”吴邪傻乎乎的问张起灵。这团座,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脑袋,怎么提出这么可笑的问题?好吧,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犯二的时候,吴邪刚醒,灵台不清,昏迷前被赤匪包围,又朦胧看到死去的潘子,现下变成这样,委实情有可原。
到底死了还是没死?吴邪头一偏,看到张起灵搁在桌上的碗筷,肚子突然叫了几声,这才意识到他们都没死,活得好好的,张起灵甚至背着他吃独食!“我饿了。”吴邪死抓住张起灵不放,“哪来的食物,赤匪优待俘虏的传闻是真的?”
张起灵说:“这是你熟人给的。”
吴邪一怔,怔了将近一分钟,过了会儿,他依然紧抓张起灵,想借对方的力量坐起来,“你说什么?我熟人?是不是潘子!”吴邪的声音很大,“潘子”两字几乎喊哑嗓子,估计外面都听得见。
张起灵见他模样比睡觉之前爽健,也就任由他借助自己起身,坐在床边向外张望。“潘子!潘子!”吴邪大喊。
潘子躲在门外,就在门框旁边,大雨顺着屋檐滑落,淋湿他的衣服,他却不为所动,坚决不肯进屋见吴邪一面。
“潘子!潘子!”吴邪低头寻找鞋子准备下地。
张起灵看他那么急,再加上潘子对他的态度,已经明白这人在吴邪心中的分量。
“潘子,是不是你?”吴邪焦急中带着兴奋,兴奋中夹杂着雀跃。
潘子蹲下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根喇叭筒,也就是自制的纸烟,用手背遮了点燃,在门口抽起来。
“潘子!”吴邪冲到门边。
从早晨被俘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天气不好,外面黑得透透的,村里也不知防什么,约莫是国民党,家家户户黑灯瞎火,就连这间屋子也只燃了根细小的蜡烛。
吴邪跑到门外,胸脯起伏不停,低头找见一个黑影,手里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便激动的道:“潘子!我知道是你,我看到你了!”
“小三爷。”潘子站起来,光线黯淡,谁也无法瞅清他的表情。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吴邪抓住潘子的肩膀,也不管自己的伤处尚隐隐作痛。“我们全以为你死了,三叔很伤心,他觉得连尸体都没找到,实在对不起你,只能给你立了衣冠冢。”
“小三爷……”
“现在你没死,他该高兴了,我也高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三爷,我……”
“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先随我回南京,你喜欢去的馆子又开了分店,天香阁的翠喜也一直等着你,你就在家里住着吧,先不要去部队报道,上面自然有三叔罩着,你逍遥一段时间便好。”
“小三爷……”
吴邪一扭头,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朝张起灵喊道:“这是潘子,我既把他当叔,又把他当哥,可我从来不尊称他,我认为这样才近乎。张副团座,他一直跟我三叔下斗,本事比我强多了。”
张起灵看着吴邪,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反应。
“喂,你这什么表情,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吴邪有些郁闷的道。
那边,潘子终于下定决心般推开吴邪的手,后退几步,眼神沉重,“小三爷,我加入gong c了。”
一阵安静,除了雨声,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
过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