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头,不知道是冲谁喊的。
下坡陡峭,米白的体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拉着司晓的手力气渐渐松了,捂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司晓目光被吸引过去,一道血痕赫然展现,绽开的皮肉和溢出的血触目惊心。司晓心疼地抚上去,米白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丝笑意,步子慢了下来,眼眶里泛出一些泪花,目光里满是化不开的不舍和深情,浓稠如大片绽开的绯云,包含了千言万语,缱绻柔情都萦绕其中。司晓忽然不适时地想起每次温存之后,米白柔得像一潭水一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仿佛一秒都舍不得放开。平常点滴此刻细数起来却是铭心刻骨起来,却显得有些残忍。
晶莹的泪花终究是掉下来,泪水和着雨水,发丝沾在了脸上和后颈,明明是狼狈极了的模样,司晓却觉得灿烂夺目,看得有几分呆怔。
米白有些费力地抬起了枪,决然转身的瞬间,司晓旋即明白了米白的用意,飞快扣住米白的腰,听得那人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司晓抱住了米白倒下的身子,却一时失重身子后倾。司晓将人扣在了自己身上,圈在怀中,从凹凸不平的土坡一路滚了下去。
枪声迟了几秒,才再响起。司晓知道方全已经放过她们了,最后那几枪不过是为了让司晓好交代。
司晓伸展四肢,浑身好像被车轮碾过一般无力,针扎似的疼痛却密密麻麻地在全身各个地方透来,泥土味夹杂着血腥味刺激着鼻腔,司晓哆嗦着松开怀里的米白,那张漂亮的脸已经失了血色,惨白一片,紧紧闭着眼睫毛轻颤,双唇哆嗦着像是要说些什么。
司晓吓坏了,挣扎着爬起来就向四方嚎,荒郊野外,雨水泥泞,土地湿滑,司晓听到米白断断续续的声音,扑腾回米白身边跪着伏下去。雨水打湿了那张总是干净俏丽的脸,米白蜷缩在地上,仿佛一片脆弱不堪的花瓣掉进泥沼里。除了胳膊上的伤口,后腰出一处伤口汩汩流着血,淌进米白身下的泥土里。司晓一下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扣住米白的腰时,米白立刻软了下去,这处枪伤她不知道忍了多久,坚持了多久。
“米白!”整颗心都在叫嚣着这个名字,司晓哽着声音,脸颊上的液体已经分辨不清雨水和眼泪。
米白哆嗦着抓住了司晓的袖口,往自己的心口拉。司晓俯下身,眼泪灼烧着眼眶,却不肯眨眼,生怕合眼间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看见司晓贴过来,米白似乎很高兴,费力地抬起唇角,在司晓耳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喃喃道:“司……司晓,你……懂我的,你……知道……”
呢喃细语忽然断了线,司晓再也听不到一个字符。把脸低得不能再低,贴上了米白的唇,却只有滂沱雨声划过耳畔,雨滴打在地上飞溅到脸上。
雨势渐大。
归兰只穿了一件斜肩的针织衫,一边肩膀大咧咧露在外面,下车的时候打了个寒战,肩膀立刻沾了雨水。周楚把大衣披到归兰身上,被归兰拒绝了。
周楚并不恼怒,恼怒早已在赵臻那耗光,面对着面前的可人,周楚只有报复得逞的快感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