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若阿娇她是妱姐儿的嫡亲妹子,她可会对她不管不问?当年你们离开乡下之时可曾在父亲母亲面前承诺过......”
“二婶,太傅府既说过完年就接她去太傅府,想来过完年就会接走她的。”兰二婶话未说完就被兰妱冷冷地打断了。
然后她转身又对兰娇道,“妹妹若是担心太傅府和宫中的规矩,钟嬷嬷曾在贵妃娘娘身边和太傅府都服侍过,与其请我教导,不如多些请教钟嬷嬷。还有贵妃娘娘特意选了教导你的宫中嬷嬷,宫中的事,她们懂得,只有比我多不会比我少的。”
如果是以前......是以前就兰娇和兰二婶这样的性子,兰妱也不会愿意搭理她,现如今,还牵涉到三皇子之事,兰妱更不愿和她有任何牵扯了。
她父亲和母亲拉不下面子,对兰二婶虽恼怒却束手无策,但她却是不会被要挟住的。
若是像兰二婶和兰娇这样的都能挟住她,她还怎么好意思跟郑愈说能帮他应酬大长公主和泰远侯府那一众人等?
就在兰娇先是一怔,随即又要开口之前,兰妱又声音清冽道,“妹妹,你先时还跟我口口声声的道歉,说昨日不该鲁莽痴缠,但你看看你现在的这般行为,又同昨日有何不同?妹妹若是要请我教导,那就先把这乡野村妇的撒泼卖痴,胡搅蛮缠的做派给改了,再谈其他吧。”
她说完根本就再未看一眼脸色大变涨得如同猪肝似的兰二婶,还有目瞪口呆的兰娇,转身就离开了。
***
兰妱约莫是晌午时候回到的郑府。
过两日就是除夕,朝廷政事也好,京中新年安排也好,总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郑愈从今日开始也都留在了家中。
兰妱刚入了郑府大门,那边暗卫就先去了郑愈书房跟郑愈禀告。
暗卫尽忠职守,不带任何情绪的将这日兰家庄子上的事禀告给了郑愈,包括兰妱和三皇子之间的对话,他怕自己误传,或是扭曲了其中意思,硬是硬着头皮一字不漏的把两人的对话都给转述了一遍。
郑愈沉着脸听着暗卫的禀告,从始至终倒也没什么特别表露,听完后才略抬了抬手,道:“你先退下,传消息给云夜,让他过来见我。”
云夜是郑愈在京城的暗探首领。
那暗卫总算是松了口气,应下心中为三皇子默哀片刻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虽然大人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暗卫跟随他多年,对他的情绪还是能了解一二。且他是个暗卫,对杀气的感觉很敏锐,刚刚,他的确从大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很重的杀气。
暗卫出去后,郑愈伸手就按在了桌上的大理石镇纸上,片刻之后那镇纸之上竟是很快便爬上了细密的蛛纹,他的手移开,不过稍一会儿,那好端端的镇纸便突然全数化成了一滩碎片,榻了下来。
朱成祥他是不会放过。可是,他的怒气也不尽然全部是因为朱成祥。而是,
他是不是该惊喜?
他的小夫人竟然自己解决了三皇子。她真是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聪颖,能干,并且还能就势挟住三皇子的婆子,盯住她的堂妹和兰贵妃还有太傅府的动静。
他该高兴,当初他的选择果然没错。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聪敏能干。
可他就是觉得一肚子火憋在了腹中不能发泄。
他脑子里回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确是迫不得已才入的郑府”,“我若要离开郑府,岂是仓促之间即可离开的”,“雪天路滑,殿下回去时还当小心些,也不要受了寒”......虽然他非常清楚,当时那种情况,她说那些话大概,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安抚朱成祥罢了。
可是真话也好,假话也罢,这些话还是像细细的针刺到了身上,起初还不觉得怎样,但竟像是肉中刺,让人越来越烦躁和恼怒。
而且,偏偏他还觉得她说的那些话至少还有九成是她的真心话。
朱成祥在他眼里是个废物没错,可他却也并不真的是个傻子,要想骗过他又怎么会容易?
还有,朱成祥跟她说他的那些话,他娶她,替她请封,不过是利用她,推她出去做靶子,哪怕并非是他的初衷,但某一层面上,也算得上是事实。
但她听了那些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由⑤徜⑦徉②在⑦书①海⑧里①整②理③
她那么聪慧,岂会无半点怀疑?怕是很多东西,她自己心里早就清楚,也早就衡量过了。
她求自己入郑府是迫不得已。
委身自己也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多有感情。不过还是那句迫不得已,聪慧如她,知道别无选择而已。她懂得在什么样的处境做出对自己最佳的选择。
她根本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利用她,哪怕是推她去死,她也不会在乎,因为她知道,她没得选择。
她还是对自己很感恩。
那么,如果,真有机会,不是三皇子,而是有更强的人,能给她,她真正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一切,她会不会真的就选择离开?
她没入郑府之前,没成为他的女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