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两个孤独的人儿坐在树下,看着那几盏灯火各有心事。
长安道:“那个人是谁?”
宁尘抬头眺望皎洁的月儿,银色的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是那般的安静,脸上有着无限的向往与期盼。
“她是北宫城宁家内家的人,我们从小就认识,只是现在长大了,反而不能时常见面了。”
“内家?”
十六年来,长安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语。都是姓宁,为何会有内家?
“你是外家?”他一时兴起,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宁尘安静的脸庞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惊愣的诧异。
“那里有外家,神国境内,只要是足够庞大,又延续了几代的家族,都会分为内家与外养。内家是延续正统血脉的一族,而外养,则是正统血统以外的宁家人。小时候,内家与外养的小孩都能得到平等的对待和教育。但是画符之后,内家人不管如何,都能进入家族产业核心去学习管理。而外养的小孩,如果天赋够好,则有机会进入内家从基层开始学习,也算不错。至于天赋不好的,就只能做家族最底层的工作,比如长途跋涉不远万里的去驭兽师帝国经商。”
最后,他轻笑自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这么说,你是外养的?”
宁尘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安皱眉:“你这是何意?”
宁次似乎并不想在这上面谈论太多,便扯开话题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提也罢。你呢,为何他们投降了还要杀掉。若不是今天见过你,和你畅谈一番,我只怕会认为这是一个残忍的恶魔才能做出的行径。”
长安深吸一口气,眼中快速闪过了那一幕幕。摇摇头,想要甩开那些东西,他开口道:“有人在追捕我,不想我自己走到神都。这些山贼发现了能让他们猜测是我和我妹妹的东西,所以不能留。”
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说给宁尘听,还是在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其实他可以换一种方法去解决。
宁尘看向了他,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与不安。
“人活着,本来就是为了活着。如果有什么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不管是谁,都会做出没有受到威胁的人理解不了的举动。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捕你,但肯定是很危险的人。如果你这一次犹豫了,那么下一次很有可能就会疏忽,疏忽就意味着危险。而你,已经为了避开他们迈开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坚定的走下去。如果不这样,你怎么对得起自己内心受到的折磨!”
“我不是叫你多杀几个人,也不是叫你随便杀人,而是希望你在必要的时候,能像你杀掉那些山贼一样狠下决心。”
长安沉默着,仔细的琢磨着他的话。这种指导的方式很像白发的大叔,他想,也许这就是他们相谈甚欢的原因吧。大叔是孤独的,宁尘是孤独的,自己,是没有归处的。
长安道:“曾经有人告诉我,做决定的时候要衡量好,做出决定之后,特别是已经行动了之后,就不能再犹豫了。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它都已经发生,我们能做的,不是弥补,而是面对这个决定之后造成的后果。我本来已经我懂了,就能够做到。但是没想到,有时候后悔和折磨会来的这么快。每到深夜,我都能梦见那些死在我剑下的人,梦见他们的喉咙被割开,心脏被刺穿。我本以为我能承受,但是我不能,所以我开始想,也许那时候,我不必那么做。”
“长安!”
宁尘轻轻的叫道,打断了他变得越来越自责的声音。
“长安,虽然我们今日才相识,但是我们却能说出自己心里最不想和别人说的事情。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陌生的,却是相似的,我们都是孤独的。这就像一个人照着一面镜子,跟影子在说话。但是你是幸运的,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跟谁说。”
长安眼皮一动,看向了他。
迎着长安的目光和他对视数秒,宁尘低下头,看着蒙上一层银光的石桌桌面,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回到刚刚你问的问题了,我不是外养的,我是内家人。我九岁的时候,好像是十岁,我也记不清是九岁还是十岁。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便偷偷跑过去找她聊天。她九岁,我记得清楚。但是,去到她房间的时候,我却发现内家一个喝得烂醉的叔父在撕扯她的衣服,想要侮辱她。那个叔父是一个灵师,在内家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他清醒,我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但是他喝的太醉了,没有发现拿了石头靠近他的我。我不记得我敲了多少下,我只知道那时候我只想杀死他。等我清醒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被砸成了肉酱。”
稍稍停顿,似乎是在仔细的回忆,他才继续说道。
“因为这件事碍于宁家的颜面,所以并没有传出去,只在家族内悄悄处理了。我小小年纪被派去了外养,跟着外养的父辈经商,来往于神国和驭兽师帝国。好在,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本来我以为外养的生活会在画符的时候结束,没想到,画符之后我没有任何反应,在画符当天被重新分配回了外养,时至今日。好在,她天赋不错,继续留在了内家。只是最近几年,她越来越忙,我跟她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长安听得出来,他真的很关系那个她。只是,站在他的角度,却想到近亲无法结婚。在心中微微叹息,他竟然开始同情起宁尘来。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