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坐在门槛上,手里织着席子,眼神不禁飘向旁边的那个人,如果,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人的话。他坐在旁边厢房的门槛上,高大的身子蜷缩着,全身脏兮兮地,穿一件脏的看不见原来颜色的衣服,赤着脚,头发蓬乱地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模样。
那是继父的儿子,一个傻子,他比真真大三岁,身材高高瘦瘦的,常常出去游荡,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不过两三个月,还不允许别人靠近他,所以整天脏兮兮的。长长的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面孔,人们只看得到他尖尖的下巴而已。他常常被村子里的淘气孩子追着扔石块,但是依然傻呵呵的不知道躲闪。
看看啊,他左手上还淌着血呢,继父看到一定会很伤心的。是啊,不能让继父看到的。
真真进房取出草药和水盆毛巾,悄悄地走到傻子的身边。
拿傻子手的时候,真真还是有一些犹豫的,虽然自己生活在乡下,而且只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可是从继父和母亲聊天说话的只言片语里她隐约地知道,母亲似乎是锦绣城中大户人家的妾室,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她的亲生父亲赶到桃源村,下嫁给继父。母亲虽然自己什么粗活累活都抢着干,可对于真真,则细心地教导,不让她干活受累,还悉心地教给她各种礼仪和琴棋书画,所以虽然在乡间生活,但她始终被母亲严格要求,遵守着各种礼仪。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帮傻子疗伤呢?算了吧。
真真努力地甩了甩头,捧起了傻子的手。
拿起傻子受伤的左手,他竟然没有像平时那样暴躁地跳起来或者躲避,仔细一看,原来他竟然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可见是累极了,他这次跑出去了一个多月,是昨天夜里刚刚回来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继父从来不问他,当然就算问了,一个傻子,能说出些什么呢,但毕竟是亲生骨肉,他再傻,继父心里也是爱着他的。每次他回来的时候,继父总会上村后的山上去转转,打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回来后母亲就用她的巧手儿炖出香喷喷的菜肴来。真真也可以沾光打牙祭。
私下里,母亲总是嘱咐真真,哥哥难得回来,又那么可怜,继父待咱们娘俩儿这样好,有好吃的,要让着哥哥些。
说心里话,真真还有些羡慕这个傻子,他这么的疯傻,继父还是这样的爱他,丝毫没有嫌弃他,可自己的父亲呢,他为什么忍心让自己和母亲流落在外呢?虽然继父待她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渴望能见一见自己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