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在她身上,灌进她喉咙,她无比凄惨。而她没有向我求救……尽管她也认为我是她的神。
祝资呈看着窗外迷乱的春天景象想,有点奇怪。侈姬认为我是她的神,我认为她是我的神。这就像我们性命相搏,互相开枪射击,实际上却各自把子弹射进了自己身体里一样。
田溯(一)
田溯
一切都将成为回忆。我的生命融化在回忆之中。荷包蛋黄白二色很漂亮,让我一口吃掉它!
“全给你,全给你,全给你……”
先是粉红色的钱包,再是天蓝天的卡包,接着是一堆的证书。田溯兴高采烈的表情让她深感自己像个骗子。但她是骗子吗?是骗子吗?谁说是就把谁拖出去凌迟处死啊!“我不要那么多。你怎么把房产证都拿来了?这也太——房子没了你住哪儿去啊?”
“哪儿都可以。”
“你把钱都给我了,连最便宜的宾馆都不会让你住宿的。我不要那么多啦,我只要说好的两万块。那不至于使你囊空如洗吧?”
“真厉害呢你。”
田溯盯着路合的目光痴迷不已。每次被人这么看着,路合就觉得胃不舒服,很不舒服。因为这种目光应该属于爱情,但这样看她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喜欢她的。令他们喜欢的是她提供的商品。疯狂的人啊。
路合说,我觉得我像一个洁身自好的毒贩。田溯不解,“你还做那种生意啊?你没被抓进去过吧?”
“比喻。我就卖这么一种东西。”
田溯把七七八八的东西都塞进提包里,两人走出咖啡馆到了附近一个银行。田溯取了两万块钱交给路合,关心地问,“够不够?我卡里还有……”
“你是不是怕我骗你啊。我可不是骗子。”路合最讨厌骗子这两个字,因为有段不愉快的回忆。田溯怎么会认为路合是骗子呢,她崇拜路合得要死,就差没喊她神仙了。
“去你家吧。”
田溯带着震撼人心的新鲜感晃晃悠悠朝家走去,时不时给路人抛去一个算不上友善的微笑。路合想知道她在干嘛,就问,“你为什么对每个人笑?”
天气是很好。风也很舒服。每一个细节都清楚地展现在眼前。路合就是有这种本事,把一切要用的东西在短时间内搜到自己手中。这是她的职业素质。而她的职业是建筑师。田溯说,“心情好不应该笑吗?”
“人的心情不是都要表达的。或者说不都是用这种明显的方式表达的。”路合说,“你偷着乐就行了,不用这么高调。”
“低调才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田溯非常感兴趣地贴上来,路合推开她,“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雕刻师。”
“雕刻师?”路合吓了一大跳,“谁告诉你我是雕刻师来着?我是建筑师。雕刻师……说得好像我要在你家墙上凿出个思想者来一样。”
路合收顾客的钱为他们精心建造一个“个人空间”,然而她近水楼台却不想得到一个月亮。如果我在甜品店打工倒会天天吃抹茶味蛋糕和西米露。可“个人空间”是什么鬼玩艺儿?住在这个世界里不好吗?……路合一点都不想和世界分离。一点都不想。
不热爱自己的职业就是缺乏职业素质。这么一看路合好像又是个不称职的建筑师了。她跟顾客田溯是怎么认识的呢?是上一个顾客推荐田溯来找她的。上一个顾客,路合为她制造了一个五分钟不到的“个人空间”……连五分钟都不到,很特殊。上一个顾客是这么跟路合介绍田溯的,“她脑子有毛病。”
脑子没毛病的人为什么会来找我?尽管路合很想这么问她……
田溯把她这辈子拍的照片全倒在床上,有艺术照,大头贴,甚至连证件照都有。“哇,你可真自信。”
自信的人才喜欢拍照。不过据说有些不那么自信的人也会通过拍照来增强自信,
“没有啊。我没有很自信。你叫我把照片准备好的,我就全找出来了。”
“不用那么多。”
路合看着满床的照片说,“只要十四张就够了。”
“十四张……十四年?”田溯说,“我不需要从出生到……”
“不,十四张照片,确实你应该提供的是从你一岁到十四岁的照片各一张,但那只是为了打地基。就像现在你是住在你家里,穿着拖鞋走在打过蜡的地板上……并不光着脚站在地基上。”
“好长时间没打蜡了。”田溯咯咯笑着,“自从我妈死后我就没打过蜡。我是说我从没打过蜡,一向是我妈打蜡的。擦地板的也是她,洗衣服的也是她,做饭做菜的也是她……”
她脑子有毛病,自从她爸妈车祸死亡后她就不对了。前一个顾客完整的话是这样的——她表情还挺诡异。能不诡异吗?前一个顾客自己也是因为一场车祸才来找路合的。一辆高速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翻车,造成十人死亡八人受伤的惨剧。田溯的父母跟她的男朋友的名字都列在死亡人员名单上。
高速大巴的安全性早有耳闻了。路合叮嘱自己,以后出行千万不要坐高速大巴,切记切记。
您的悲伤……什么,您其实不悲伤?
“手镯,手链,戒指,挂件……”
田溯在路合的监督下进行了一次大扫除,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很多她都忘记掉的小玩艺儿。路合连一只自动铅笔都要。她拿了个袋子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装进去。而这之前做的事让田溯有点崩溃。
“这戒指是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