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身平稳了,蓁宁问:“你来的路上,也是一路上这么转圈?”
声音不咸不淡。
杜柏钦答:“不太多,几次。”
蓁宁说:“换过雪地轮胎没有?”
杜柏钦:“换了。”
蓁宁仿佛置身事外地说了一句:“太危险。”
杜柏钦静了一会儿,忽然说:“今天有一辆旅游大巴在这一带翻车了,我担心。”
蓁宁表情冷淡:“你就指望着我一直这么倒霉?”
杜柏钦表情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方向盘。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
杜柏钦专心看着前方,低声示好:“饿吗,后座应该有吃的。”
蓁宁终于开口,声音很淡:“你有什么事找我?”
杜柏钦转眸凝视了她一眼:“回来,好吗?”
蓁宁挑眉笑:“回哪里?”
杜柏钦声音是深深压抑着的平静:“回泛鹿,回我身边。”
蓁宁不冷不热的嘲讽:“再一次等着你什么时候把我踢出去?”
杜柏钦轻咳:“不会。”
蓁宁狠了狠心说:“平策一切顺利,我回国,短期不打算再来。”
杜柏钦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带了几分急促:“蓁宁,你不能这样。”
蓁宁笑靥如花,带了淬毒的讥讽,她一字一字地说:“杜柏钦——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还有一丝一毫可以信赖的地方吗?”
杜柏钦已经做好准备承受她的责骂,只是脸色白了白。
车内难堪的沉默。
杜柏钦修长手握着方向盘,指骨都透着白,他狠狠地吸了口气,声音带了深深的蛮横和恨意:“束蓁宁,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蓁宁一时没会意过来,不解地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中都泛起通红的光。
杜柏钦定定地望着前方,咬牙切齿地哽咽:“你隐瞒着我那么多事情,你明知道一切,日日夜夜对着我,却什么都不说。”
杜柏钦声音都透出了满心的痛苦绝望:“你存心的,你存心眼睁睁看着我亏欠你,一次又一次。”
他身体这段时间病发,人消瘦憔悴许多。
此时脸上更是白得可怕。
蓁宁已经明白过来,只低着头不说话。
车中只剩下他粗重紊乱的呼吸声。
杜柏钦喘了好一会儿,才平缓了呼吸。
再开口,他的声音又轻又嘶哑:“你在南部救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蓁宁神色恍惚:“是啊,我救了你,失去了爸爸。”
杜柏钦咬着牙:“你自己说已经不爱我,我订婚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来墨撒兰?”
蓁宁泪水落下来,却轻轻笑了:“我变态,我自虐,我天生喜欢看着你娶别的女人。”
杜柏钦愣愣地望着她,自嘲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我如今竟然有些不敢面对你。”
蓁宁瞬间又换了一张脸,冷冰冰地答:“所以我们还是不见得好。”
车子正经过一个宽阔的上坡路,杜柏钦心头无限的凄惘酸楚,忽然压下刹车放缓了车速,一手撑住了方向盘,一手扳过她的脸,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
他迅速地攫取了她饱满粉嫩的双唇,舌尖却最先品尝到咸咸的泪水,轻轻地吻去了那一滴泪,舌头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入,用力地占领了她柔软的唇舌。
淡淡的树木草香强硬地侵袭而入,瞬间麻痹了蓁宁的心智。
他的气息在唇齿中搅动肆虐了数秒,蓁宁回过神来,伸手一把推开他,愤怒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杜柏钦晃了一下,车子向右一歪,杜柏钦左手熟练一转,车身又直了。
蓁宁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被他这一吻爆发了,她恼怒地叫:“杜柏钦!你凭什么?是,我知道你财大势大,你生杀予夺,你要谁死谁就得死,你要我我在哪儿我就得在哪儿,你高兴娶谁就娶谁,我救你是我瞎了眼蒙了心我不图你感激,杜柏钦!你以为你是谁!”
车辆停了下来,天地一片空茫。
杜柏钦幽幽地望着她。
蓁宁气喘吁吁地看着他,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犹不解恨,抬手又是一个耳光。
蓁宁在暴怒之中丝毫没有控制力道,打得自己的手掌都火辣辣的疼,杜柏钦白皙消瘦的左边脸颊,很快浮出交错的清晰指印。
蓁宁抬手捂住脸。
杜柏钦重新启动了车子,爬过了山坡,一弯连着一弯下坡道路就在眼前,极遥远处一片朦胧灯火,那是首都城康铎。
杜柏钦减速,经过了个山道的岔口,看了一眼后视镜。
随即又看了一眼蓁宁。
蓁宁打了他,心里的伤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只有情绪发泄过后的疲累,颓靡不堪地倒在位置上。
杜柏钦唇角微掀,竟然是一抹微微笑意:“我心里难过,堵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这一刻才舒服了一点点。”
蓁宁气得眼睛又鼓起来。
杜柏钦目视前方,声音平静虔诚:“我绝不放你走,你打到解气为止。”
蓁宁不再说话,只低着头缩在座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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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柏钦目视前方,声音平静虔诚:“我绝不放你走;你打到解气为止。”
蓁宁不再说话;只低着头缩在座位中。
车子在干漾山的道路中飞驰,天地之中只有汽车前这一束光线;他们身侧的世界一片黑暗;沿途正经过峡谷,峭壁;或是树林。
杜柏钦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一道又一道的下坡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