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受到惊吓的蚌壳骤然合拢,转了几圈,跌在湿黏的海泥里。当蚌壳再度开启,我终于到了城堡的第三层。撒旦啊,这层的画面给我的冲击尤为强烈,即使看到了猪头的美人鱼,我也不会比现在更震惊了。
因为这就是一间空旷的画室,褐色的地板打了一层亮晶晶的蜡,厚重的帘幔就像舞女曳地的长裙,半遮半掩后的墙壁挂着一排金锡色的画框。整个房间的基色是一种沉暗的桃红色,左侧是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右侧的窗台上摆放着一只插有蓝色曼陀罗的红釉花瓶,现实到不可思议。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王子殿下!”
一个浮夸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就像喝假酒喝多了的bō_bō鲁——那股疯劲令人似曾相识,但眼前的家伙和bō_bō鲁古板的修士造型可千差万别。这个瘦高个男人把半短不长的黑发梳成一个光光的背头,唇边翘着两抹黑油油的小胡子,随嘴唇的开合动感地弹跳。他上半身穿着白色的内衬衣和黑丝绒皮裘,但下半身却穿着一条南瓜色的大灯笼裤和尖头船形靴——然而再仔细一看,你就会发现他压根什么也没穿。那些衣饰都是用颜料画上去的,几乎能以假乱真。
好一个疯子。我似笑非笑道,“哦……血女王茉蕾妮?”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小胡子男人发出一阵痉挛般的大笑,就像野猪打嗝,仿佛对他来说能发出笑声的不止是嘴,而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他笑眯眯地喊,“茉蕾妮,出来让我们的王子殿下见一见吧!”
说着,一只毛绒绒的布偶从他背后钻出。小胡子男人抬起套有手偶的左手,惟妙惟肖地学着幻境里的婊|子的娇喘声,说道,“嗨,王子殿下,我亲爱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道,“我看你他妈是想被我砍成两半。”
“哈哈哈哈,稍安勿躁,亲爱的小王子!”他瞪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说道,“我没有骗你,其他人的确管我叫‘血女王’。而我真正的名字是‘莫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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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词汇很难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如果尝试一下粗鄙的俚语,那就是“操他妈的蛋”。谁能想到传说中的血女王其实是个有蛋的蠢货。我以为一个咋咋呼呼的bō_bō鲁就挺考验我的耐性,没想到疯子莫雷尼更胜一筹。这些坚信某种信仰的家伙大多有种走火入魔的癫狂之态。
我坐在桌边,莫雷尼正得意洋洋地要给我看他伟大的画作。我环顾一周,看到了曾让我陷入幻境的夜光森林和荒野大漠的画。这个疯狂的艺术家或许比我想象得要危险,毕竟他可是受托于艾略特来看管宝物的家伙。
我道,“为什么你的别称叫‘血女王’。”
“哦,那是一场华丽的误会。你知道,对于艺术家来说,世界不过是一只鸡蛋,而性别仅是符号。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我的模样,而很多人都不知掩在其后的我的真面目。我曾为了一项奇迹般的行为艺术,头戴酒红色的假发,技巧性地将全身割开细小的伤痕,让鲜血沿着一定的轨迹向下流,淌成一件血做的衣裙。”
我冷笑道,“艾略特让你在这里看管皇冠和银麟骑士的盔甲圣剑,你就成天发这些无聊的神经?”
莫雷尼忽然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别跟我提艾略特!他是个白痴、傻子、无药可救的庸人,根本理解不了真正的美丽!他想让我成为他的部下,但我才不愿为一个有眼无珠的瞎子效力!我的力量只能被真正的美丽和懂得欣赏美的人支配!”
画作上的某个植物扭动了一下,我能听见它缓慢生长的撕裂声。“赋予画作生命与灵魂的艺术家”,眼前的疯子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号,虽然那些画越是真实,越让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