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到沈瑄的背上,目光灼灼,几乎要在沈指挥的背上看出朵花来。
是安慰他?绝对是!
沈瑄没有回头,蹙了一下眉,怎么觉得突然有点热?
场合不对,孟清和不敢太过分,很快收回了目光。左手按住右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覆在手背上的温热。
张玉和朱能也终于争出了高下,燕王令张玉为前锋,领兵往驻白沟河,以待朝廷大军。朱能虽不甘心,到底性格豪爽,前锋争不到没关系,只要有仗打就行。
前锋争夺战告一段落,燕王于有条不紊的下达作战计划,众将一一领命。此战胜负至关重要,无论私下里有何种心思,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要争个长短,必须等到战役结束,燕军胜利再说。
身为副将,沈瑄率领的燕山后卫将随张玉开拔。另一副将郑亨稍慢一步,先往真定汇合徐忠的前军,配合张玉的前锋部队在白沟河张开口袋,等待朝廷军队踏进陷阱。
孟清和被分派的作战任务是为大军押运粮草,据悉是沈指挥亲自下令。
“运粮就运粮,也没什么不好。”
仔细想想,这也是沈瑄在照顾他。从北平到白沟河,一路都是燕王的地盘,除非朝廷军队会飞,否则,运送粮草的队伍基本不会遇上任何危险。
两名提调官都是孟清和的熟人,当初在王府,大家还曾一起撸胳膊挽袖子,为几个数字几担粮食争执不下。孟十二郎以跨时代的智慧彻底震撼了众人一把,后遗症就是,一旦燕山后卫的提调官遇上任何与数字有关的问题,都会拿着本子来找孟佥事。
能者多劳,在孟佥事这里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燕军秣马厉兵,整军出发。
德州的李景隆同样没闲着,在六十万大军到齐后,开了一场誓师大会,痛陈燕王的种种不法,对朝廷的种种不忠,配合他正气十足的相貌,成功激发了南军的士气。
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都督平安和瞿能分率各军严阵以待。徐辉祖却迟迟没有露面。李景隆曾为此向朝廷递送奏疏,预定日期内未到,是违抗军令,必须严惩!
一旦事涉-政-治-问题,李景隆就会变得很聪明。
奏疏只问军令,丝毫没有提及徐辉祖和朱棣的亲戚关系。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子不假,可李景隆也是朱棣的表亲。说徐辉祖因私废公,李景隆在北平城下和郑村坝连吃败绩又该怎么说?
朝中言官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无事也能掰出三分理。李景隆没有忘记自己是如何联合黄子澄把耿炳文给掀翻的,他可不想步耿炳文的后尘。建文帝处置徐辉祖也好,不处置也罢,反正奏疏一递,责任就不在他身上了。
南京的回复来得很快,并且是建文帝手书。
“魏国公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李景隆想不透,大军开拔在即,也没心思召来部将商讨,干脆将手书的内容照本宣科,一旦有人问及魏国公,回答就一句“另有安排”。
再问,李景隆眼睛一瞪,刺探军机?拉出去打军棍!
几次之后,倒是重塑了李景隆濒临破产的主帅威严,军令一下,再无将领拖沓慢待。
整个三月,燕军和朝廷大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最后准备。
擦亮铠甲,磨利刀剑,备好长枪,士兵每日操练,战马被精心照料。火器营做着最后的检查,火药和铁球分别装上战车,等待主帅下令的那一刻。
燕王可以从情报中得知李景隆预设的战场,李景隆同样明白自己的计划瞒不过燕王。
双方都已没有了退路,只能如战斗的虎豹一般张开獠牙,以最凶猛的姿态猛扑向对手,踩着敌人的尸骨,在鲜血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建文二年四月,驻扎在德州的朝廷军队终于开拔,进军河北。
燕王调整了作战计划,考虑到自身兵力不足且多为骑兵,朱棣认为分兵驻守城池并不划算,不若合兵在白沟河与李景隆率领的大军决战。
如此一来,朝廷大军进入河北,过河间,破保定,下真定,几乎没有遇到多少抵抗。
李景隆本想令士兵入城,彻底占下城池,向朝廷表功,却被郭英和平安等人合力阻止。仗没怎么打就表功?绝对不行!还要分兵进驻?更加不可!
“我以兵多将广慑燕,分兵乃自弱,实不可取。”
郭英话说得委婉,换成瞿能来说,会更加简单明了。
燕王善战,边军悍勇,之前五十万大军被十万燕军撵出河北,如今燕王麾下将兵已达三十万,更难对付。朝廷大军号称百万,不过六十万之数,还要分兵,不是找死吗?单兵战斗力比不上对方,只有凭借优势兵力才有胜算。
“此恐为燕逆之计!”
安陆侯吴实打实同燕军队拼杀过,两次从真定城下败走,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记忆。燕军野战一流,守城同样不弱,如此轻易被破城,肯定是个圈套!
李景隆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审时度势,认为几人的话有些道理。
都督平安适时加了一句,彻底点醒了李景隆。
只要大败燕军主力,拿下北平,回头再下真定等地,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这时就急着表功?
“平都督此言大善!”
李景隆当即决定,只留少量军队严防燕逆从背后袭扰,大军立刻加快速度前往白沟河,与燕军决一死战。
六十万对三十万,加上郭英平安等善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