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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彬转身看向了他，萧一流却感觉到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想来也是，他怎么可能会看见自己呢？

“一流，是你么？”顾彬歪着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点点的神采，苍白的脸，没有血色。

“是我。”萧一流紧紧看着他，声音有些颤。

就算看不见他，也要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离开。

顾彬却垂下了眸：“一流，都六天了，明天是你的头七，你去执行任务也该回来了吧。”臭小子，说什么呢，哪有……哪有去天堂执行任务的？

萧一流刚想开口，顾彬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萧一流一惊，怎么了，还没痊愈么？他赶忙上前想扶住他，却又反应过来，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见，还去扶别人？顾彬咳完，脸色好像又苍白了几分，嘴角也隐有血丝。他惨笑一声，清秀的俊脸上满是无奈：“你应该来扶我的。”

萧一流喉结微动。顾彬慢慢走到了厨房，洗刷碗筷，开了炉灶，准备做饭。他漂亮的手捏着锅柄，手腕用力，很顺利地把菜翻了过来。炉灶的火映着他白皙的脸红扑扑的，暂时掩盖了他的虚弱。萧一流呆了呆，这是顾彬的家？顾彬搬家了么，不住原来的地方了？顾彬炒完菜，自己坐到餐桌边吃着，一切都很正常，有条理，就好像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吃完饭，顾彬很安静地上床睡午觉，看得萧一流一阵欣慰，这臭小子终于知道要睡午觉补充精力了，自己生前可是怎么劝也劝不动。

在旁边守着顾彬睡觉，萧一流一点都不觉得闷。定定凝视着顾彬的睡颜，看着他微微蹙起的好看的眉，萧一流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顾彬如果不是体弱多病，其实是一个很有为的青年。初中时候他俩就在一个班，顾彬个子很高却坐在第二排。萧一流和他差不多身高，老师却毫不留情地把他扔在了后面。萧一流不服气，觉得肯定是顾彬成绩好，老师偏心成绩好的，歧视成绩不好的。他一度跟老师吵闹，少年心性让他做事不考虑后果。

幸好顾彬并不管那些，仍然独自坐在前排看书写字，很安静。风吹过他的额发，是一道风景。

老师的头被吵疼了，只得也把萧一流放在了前排。可萧一流又不愿意了，他本来在后排就自由，现在在前排，处处被束缚，说什么也不干。老师脾气也上来了，就让他坐前排，哪儿也不许去。就这样，萧一流和顾彬同桌了初中三年。

高中，成绩好的顾彬去了最好的高校，萧一流光荣落榜，跑去了离高校很远的体校混日子。不过好在他体格强壮，跑跑跳跳一点都不觉得累，一跃成为体校高材生，多次登上市里的报纸。顾彬恰巧在那个重点高校也是尖子生，于是有一次市里颁奖，他俩再度重逢。故人重逢，自然欣喜，萧一流当时过于兴奋，硬拉着顾彬去喝酒，把他狠狠灌醉了。顾彬醉酒说了许多模糊不清的话，还撒了酒疯，让萧一流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不过因为酒精摄入过多，顾彬最终被送到了医院。

萧一流也因此受到了记过处分。记过并没有让萧一流乖乖听话，他偷偷跑去了顾彬所在的医院，后来发展为天天去看望他。顾彬的病房有一股很好闻的消毒水味，不同于外面，这味道总是特殊些。顾彬见他来了也没说什么，依旧很安静，随手翻着床头柜的小书。两人有时就这么缄默不言地呆一下午。

顾彬整整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多年以后萧一流才知道，以顾彬当时的情况其实住一个星期就够了，可顾彬硬是背着他求家人医生，生生多住了一个多月。当时知道这个后，萧一流笑着揽住顾彬，在他耳畔轻轻呢喃：“你这个假的病号。”

第3章 我奇怪

顾彬的耳根微微红着，却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说话。

萧一流自顾自地说：“如果真的是假病号该多好，嗯？”顾彬抬眸，没有血色的薄唇微抿，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不会拖累……”

到嘴的话被硬生生堵回去，同时到来的还有萧一流那强硬却又温柔的长吻。

回到上学那会儿。出院后，两人再次没了联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各自在各自的路上坦然行走。直到大学毕业，这道路又重合了。大学毕业后当兵的萧一流可谓英姿飒爽，再加上身材颀长，面容俊朗，备受女生追捧。他在部队里也因为豪气而获得了很高的人缘。

当然，他也被男人表白过。

萧一流对性取向一事并不抱有任何成见，他不接受任何男人并不是因为恶心男同，而是心里满满的，总是被什么东西填着，好像容纳不下其他人了。一次执行任务，萧一流快速跑过荒野山林，突然就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很虚弱的人，正在发着病，高烧不退，喃喃自语，尔后直接晕厥了，叫都叫不醒。萧一流决定中断任务，察看那个人，拨开那人凌乱的额发，萧一流彻底呆住。

这个人，就是顾彬。

来不及思考顾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萧一流立刻对他实行了急救措施，当时大脑根本没有思考，直接胸外心脏按压加人工呼吸。只是人工呼吸时，他太过急切，力道过重，唇压下去时才察觉到异样。

那一刻，萧一流大脑居然一片空白，忘记了渡气给顾彬，就这么贴着顾彬苍白的双唇，眼睛睁大，跪着不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地发现顾彬已经醒了，然而自己自始至终……并没有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