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长光的眼睛,很慢地说道:“威正帝的孩子皆以王字旁的字为名,每个孩子一出生都会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纯金铭牌,我的那块牌子上,本来的名字的名字是‘琉’。母亲捡到我之后,将那个字认错了,所以给我取了名字,为‘流’,水流的流。”
琉……如果他没有离开威正帝的身边,没有离开皇宫,他的名字该是“沉如琉”。
后来y-in差阳错的,变成了“星北流”。
长光想起来了什么,问:“你的那块牌子……”
星北流抬手,在他手腕上摸了摸,轻笑道:“已经送给你了。”
长光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他总是这般沉静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淡于面对一切,即便是面对命中既定之事,也不会太在意。
可是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反抗着所谓的“命”。
做皇帝的孩子不好么?天生血脉高贵,本该在皇宫中享尽富贵,就不会遭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欺凌和排挤。
但他一直都不想做皇帝的孩子,长光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长光反手抓住星北流的手,将他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他看到了这人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再一次地露出了那种脆弱的情绪。
可是这一次星北流并没有再说出恳求的话语,是在怕那样的话说多了,他会在心底产生厌恶么?
长光笑着叹了声气,道:“我管你什么身份呢。你要是谁都不想做——不想做星北府大公子,也不想做什么三皇子,就做我的主人啊……我一个人的主人。”
星北流猛地睁大了眼。
那一瞬间,被握住的手一阵阵战栗起来,仿佛被灌注了说不出来的温暖,那种温暖甚至到了有些烫手的地步。
同时,那种温暖带来了不知名的力量。
就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意想到的事情,也会有去直面的勇气。
这种力量,是他人无法带来的。
除了长光。
☆、孤流离(一)
就在威正帝为恢复星北流身份的事情劳累之时,他还要烦恼另一个儿子的事情——沉如瑜坚持要娶星北彤为妃,不仅是继后每日在他耳旁吹风,就连三老爷也亲自前来请求。
威正帝本来想让主母去阻拦三老爷的想法,可是主母依然关自己在家中,谁也不见。
她打定了主意不与星北流的事情扯上半分关系,威正帝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相比之下,威正帝忽然发现,还是沉如琰最让他省心。
·
与此同时,星北府内也不平静。
星北澜的疯癫之症一直都没有什么缓解,昊映无计可施,每日烦恼不已。
星北流已经告诉了她,星北澜的症状是由于服用醒梦花造成的。只要断了那种邪门的植物,星北澜就会慢慢好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好转。
昊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怀疑依然有人在暗地里谋害星北澜。照理说,仅有的醒梦花都在她的手中,就算有人继续陷害星北澜,应该也没有醒梦花了才对。
难道说,之前向督主买醒梦花的人,买了许多醒梦花囤积,所以现在才能够继续下毒?
星北流被赶出星北府,大概是再也无法继承星北府主君的位置。星北澜一直疯疯癫癫的话,也是无法承担重任的。
这样的话,主母要将自己的位置传下去,就不得不考虑自己弟弟家了。
昊映如是怀疑着,直到那天,星北沂亲自登门拜访。
他来要昊映手中的醒梦花。
昊映自然是回以冷眼,她早已提醒过星北沂不要来打这些东西的主意,可没想到星北沂竟然堂而皇之地来找她了。
她对星北沂的要求嗤之以鼻,只问:“沂公子可对能说服我交出东西有信心?”
星北沂只是笑了笑:“如果想星北澜疯癫一辈子,只管守着你那东西吧。”
昊映的脸色猛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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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祭前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所有有点声望和权势的贵族们都收到了邀请,只是诸多的家族之中,只有寥寥的几人心照不宣,这场宴会上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风平浪静的三月皇城热闹繁华,在谁也没有看到的地方,狂风暴雨无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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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光在宴会那日依然要当值,不知是威正帝有意还是无意,让他在这一天依然要被琐事缠身。
星北流对威正帝有什么心思倒是无所谓,让长光只管放心地去工作。他被安排坐在皇子公主们坐的那边位置,就算他本该为星北府第一继承人,坐在这个位置于他来说,也算是逾矩了。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用拙劣的伪装偷偷看着,有人甚至还小声议论起来。
那些议论的声音,星北流觉察到了,但他依然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