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式神在他不远处打坐,陆忘川是万不敢去骚扰他们的,两位小哥儿看起来来头不小非同凡响不说,这次是他闯的祸,人家没责备他已经是法外开恩,他怎么可能上赶着找骂。
陆忘川老成的叹口气,他已经做好了被恩人赶走的准备了。
被赶走了去哪儿呢?去打渔吧,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嗯,就这么决定了。
陆忘川如释重负,感觉他下半生都被自己安排的很好,有着落了,还想到了要勤勤恳恳过生活,攒钱娶个媳妇儿,娶个漂亮媳妇儿……想的是真多。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恩人没回来。
第二天还没回来,第三天第四天依旧了无音讯,恩人带的两位“随从”看起来淡定的很,不是打坐就是打坐,一点没着急上火,无情的呀——陆忘川咂舌。
直到第十八天,段重殊不知从什么回来了,下了凡间褪去佛像,还是陆忘川熟悉的配方,还是陆忘川熟悉的味道。
段重殊看起来和十八天前没什么不一样,除了他的袖子破了一只。
陆忘川硬着头皮凑上去准备挨骂,挨骂后滚蛋。
段重殊只是看了他一眼,挥推两位式神,又带他上路了。
这回陆忘川长了一个心眼,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老老实实再不吵的他头疼。
两厢无言了大半天后,段重殊问他:“怎么不说话”
陆忘川耷拉着脑袋:“怕恩人赶我,不敢说”
段重殊许久才说:“你是好人家的孩子,我有幸渡你是你我的缘分,无论旁人如何看你,都不要自失其心”
陆忘川连忙卖乖:“嗯嗯,恩人放心,我保证不学好!不不,我保证不会不学好!”
段重殊没再理他,似乎是有点累了。
两天后,他们站在一座巍峨的大山脚下,一道山阶蜿蜒到山林深处。
可真是做仙山啊,光是山脚下的风光,已经让陆忘川看迷了眼了。
旁边走出一个老头,一身布衣柱着拐杖,对段重殊行了礼刚要说话,就被段重殊一个眼神摒退了。
陆忘川不认得山神,只当他是个过路的老头,刚要问问老头这是什么山,怎么这么好看。
段重殊又带着他走上青石台阶了。
路边长满灵芝仙草,峻岭侧峰一个比一个陡峻,林子里还有潺潺的流水,银带一样的瀑布,陆忘川看的真切,刚才从树林里跑出来的是一只丹顶鹤,这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带着仙气似的灵秀非常。
走在这么个好地方,纵然是爬没完没了的山梯,陆忘川都觉得他有使不完的劲儿,爬了好几百层都没喊累。
前方云雾中浮现层层叠叠的飞檐殿宇,脚下的阶梯也到头了,他们到了山顶的开阔地,山阶尽数有两座足有十二三尺的石狮子蹲守,正中是一面宽十几尺高数十尺的山壁屏障,掩住山壁后的神秘景致,只露出两旁忽隐忽现的殿宇楼阁。
陆忘川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熊瞎子进城头一回,兴奋的在大狮子身上摸来摸去,又去看山壁上的三个浮雕大字,但他没读过书,字也仅限“之乎者也曰”他认得,也就念不出那三个迥劲有力的大字。
“恩人我们快进去啊”
陆忘川兴奋的拽住他的袖子往里走,却发现他止步不前。
回过头纳闷的看着他:“恩人?”
段重殊说:“我就送你到这里”
陆忘川愣了愣,问:“啊?送我?什么意思?”
段重殊看着他不答,脚下忽然升腾一阵清风吹起他的衣袖在他身边飞旋。
“你要好生修炼,勿惹事端”
随着流风加疾,他的身影越来越淡了,陆忘川连忙抓住他的袖子。
撕拉一声,段重殊的半只袖子被他拉破留在他手中,人已化作清风飞走了。
陆忘川还呆呆的站着,就听到背后有人问:“来人可是陆忘川?”
陆忘川回头看,一位白衣青衫的仙童站在山壁前,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相貌不凡,颇有仙姿了。
“……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仙童扫他一眼,即彬彬有礼,又拒人千里,拱手行了礼道:“玉昆山九微派,四位仙长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玉昆山,九微派?
这里是九微派
仙童已经闪过山壁了,陆忘川却站在原地止步不前,直到仙童返回不耐烦的二次来请,他才挪动步子随他走进九微派山门。
那半只袖子,被遗落在青石台阶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很看不开,想死......
☆、绣花大枕头【一】
自盘古开天辟地,清为天,浊为地,天地姿始,首创乾坤,世间万物各得其位,各安其命,凡间与天界的界限得以分明。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是不错的,无论凡间人到底有没有见过神明,他们都得知,身负神职执掌乾坤的人是确实存在的,天地之间有一块诸神榜,榜上的神明都是拿捏他们的业果,串联他们因果的神宗,统治天与地千百载,并且还会永无止尽的用他们的专权统治下去。
而诸神帮的榜首,有四位统领神职的宗师,他们与河川相连,与天地同在,是如今的天下间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制裁者,他们使得天与地连接出一场场因果轮回,下到每一个黎民百姓,上到皇城龙脉,都与他们息息相关,冥冥之中有着密不可分又玄妙之极的关联。